武延秀又热情问:“七娘,要去哪里,我没什么本事,做个向导却是正好。神都那家酒肆的酒最好喝,那家的园子最美,那家的乐工最好……七娘只管问,我若回答不上来,就随你处置。”
裹儿说:“只是出来随意逛逛。”
武延秀说:“七娘出来一趟不容易,若是小子有幸,蒙七娘青眼,情愿做个向导。”
裹儿回头看过侍卫,说:“你们也去用饭。”侍卫知趣出去了,关上房门,留下两人守在门口,其他人吃饭去了。
武延秀见了,悄悄移着身子往裹儿身边凑,一面拿筷子给她布菜,一面说:“七娘之前说让我常来找你,可我去了多次,人也未见过,最近你更是长驻宫中不回来。”
裹儿早把当初说过的话忘记了,闻言笑道:“事忙,我也是今日才得闲。你最近做什么?”
这话让武延秀不禁叹气起来,自从武三思去世后,武家的境况便不如从前了,他原先走兄长嫂子的门路当个官,只是上司看不惯他。
武延秀索性辞了官,恰好公主开府,就在嫂子的府中挂了名,也不做事。阿兄看公主看得紧,且想要为他娶妇,只是寻了一年多,连武延基自己都不满意这些人家,这恰恰称了武延秀的愿。
自他见过安乐公主,便念念不忘,论容貌、论身份、论才学,安乐公主都是众人中的佼佼者。
只可惜神女无意,又过了一阵子,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武崇训竟然因为父亲之死和公主闹了矛盾,分居两处。这对于武延秀真是喜从天降,他十分感谢成全他一腔情意的叔父武三思。
想毕,武延秀忙敛了脸上的笑意,作出苦涩的表情,说:“我这个人既无才能,也没什么品德,腹内都是草莽,每日只混吃等死罢了。”
裹儿笑劝:“你精通蕃语,性子又识趣,只是没找对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武延秀忙说:“七娘今日出来只
为玩乐,不要为我的事情烦心,我有阿兄养着呢。”
裹儿听了,拿眼睛瞟了一眼武延秀,脸上似笑非笑。
武延秀素知永泰公主和安乐公主最是要好,无话不谈,便料其知了自己的事情,因笑说:“前事是我混账了,再提无益,只留心过好以后的日子。”
说着,他就提壶为裹儿斟酒,裹儿不能多饮,就将酒盅举到武延秀的嘴边。他一下子满面羞红,又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就着裹儿的手将酒喝了,脸上更添了一抹艳色。
“公主……”武延秀双眼发饧,身子几乎挨着裹儿,语气中带着哀求,企图讨公主怜惜。
裹儿的手摩挲着武延秀的脸颊,他的容貌是裹儿所见诸人当中最美的,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裹儿正要说话,忽然被楼下的欢呼大叫声打断了,转头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延秀今日才有了些进展,眼见要更近一步,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断,整个人气鼓鼓的。
侍卫在门外回说:“楼下有人在掰腕子,有一人连赢数人,故而众人喝彩。”
裹儿心中好奇,对武延秀说:“咱们出去看看。”
武延秀只好跟着出去,开了房门,站在廊上朝下看,只见正中的台子上换了两个魁伟的男子正在角力,旁边簇拥着不少喝彩的观众。
武延秀只觉得无趣,便说:“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耍些刀枪来。”他身形瘦削,并非孔武有力之人。
“你慢慢看。”裹儿道。
武延秀只好耐着性子看,几息之后,一人赢了,对面又换了一人,结果还是输了,一连数人,皆是如此。众人喝彩连连。
裹儿转头对侍卫说:“你们谁力气大,去试试这人。”一侍卫闻言便下了楼,走到台子上,撸起袖子,说:“某来一试。”
食客见他虎背蜂腰,气势不凡,纷纷让开,让他试一试,那人见了也丝毫不惧,甩了甩手,示意开始。
裹儿看得分明,只见侍卫脸上通红,显然已经用尽力气,只是不曾撼动那人分毫,果然败了去。
他上来请罪,裹儿笑着说:“你的力气已是难得,这人是谁,膂力竟然如此惊人。”
旁人有人听见,笑道:“小娘子,这人唤做哥舒翰,安西人,父亲还是个什么将军,豪爽大气,仗义疏财,刚到神都没两个月,就结交了不少好友。”
裹儿谢过这人,回到屋内,心里默念这人的名字,只觉得熟悉,又生出一股信任亲近之情,当下心中就有了想法。倒是把武延秀抛在了一边,沉思完毕才想起这人,只见他正幽怨地候在身侧。
第117章契约公主既然有心,还犹豫什么?……
裹儿稍稍安慰武延秀两句,便对侍卫说:“你们把那人请上来。”侍卫答应了去了。
半天,哥舒翰不情不愿地跟着侍卫上楼来。任谁在下面玩得开心,突然被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半威胁半利诱请上来,也会心情不虞。
“我听说这里有好酒好肉。”哥舒翰扫了一眼案上,确实有好酒好肉,但酒只有一壶。于是,他棕熊似的身子往下面一坐,顿时将武延秀挤开。
武延秀不防一下子被撞得趴到地上,面上薄怒,裹儿见了连忙压下嘴角,伸手要扶。
武延秀念及公主在旁,只好忍了,握着裹儿的手,坐在她身侧,抱臂扭头不看哥舒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