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平日里就算是周末,到了夜间十点都还能是灯火通明的主教学楼。到了现在,不到七点,整楼就只留了底层这一层楼的走廊灯。
盛吟顿足,现在再发个定位信息过去,叫江予池来帮她拿横幅,应该也就浪费多一会时间。
但盛吟也很难跟江予池说起,说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在静僻昏黑里多待一刻。
明明之前大学时的盛吟,零点能在熄了灯的宿舍楼下劳烦宿舍阿姨开门,凌晨三点能摸着黑翻出校墙去海边等日出。
更别说现在只是熄了灯的楼道。
盛吟的动作拉成了零点七五的慢速度。
她走到离主楼还有几米的距离,仰头看过去。
偌大的主教学楼十分安静,只有一楼长廊单排的灯亮着,映在一间间昏暗的阶梯课室里。
在盛吟的右手边,是上楼的楼梯道。
也是静僻昏暗得,让她想起了她也曾坐在那样的安全通道里,仿徨地等着她爸爸平安。
盛吟在原地站了一会,每层楼都有灯源开关。但是她的脚步却再也迈不出去,迟迟没再有任何动作。
她静静地站着,手里微攥着手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片安静里,恍惚怔然之间,光源骤降,盛吟发顶上方的天幕好像就这样重新亮了。
从六楼,五楼到二楼,盛吟抬起眼,看着一层层的光亮,自上而下蜿蜒倾泻而来。
还有脚步声,踩着柔亮的光线从二楼步步走下来。
那人逆着光的身影笔直颀长,他伸手,把一楼另一侧的灯源开关也按了下去,铺天盖地的明亮光源投入了盛吟的眼里。
“迷路了?”那个身影对着盛吟说。
夜间脆弱的神经有些反应不过来,盛吟看着面前的剪影变成了沈敛止。
盛吟迟滞地问着面前的沈敛止,“你来这做什么?你不是在陪柳教授?”
沈敛止沉默了一下。
盛吟走了之后,江予池没有拂柳教授的脸面。但沈敛止只过了一刻,就认真地答复了柳教授说的那两句话。
他对柳教授说,“我是在向她示好,但不管她拒绝与否,都想请老师您先保留我向她示好的机会。”
“我先过去,等我等下再回来,继续接受老师您的批驳。”
柳教授大概也没想过,沈敛止这么直接当着江予池和他的面说出来,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沈敛止走的是直路,没绕路不说,他的脚步走得还快,比早过来的盛吟还提前到了有一会。
所以他是想来向她示好啊。
对着盛吟的这个问题,沈敛止正想回答。
盛吟先别开了眼,制止了沈敛止将出口的话,“算了,我也不想听,你要去哪跟我也没关系。”
沈敛止盯着她看了半刻。
他走得离盛吟更近了些,微微探身,看清盛吟脸上有些透白的神色。
他的眉眼稍敛了下来,“东西放在戏鉴课室哪,我上三楼去拿,你在这等我。”
沈敛止的气息越近,盛吟陡然醒转,她也忘了,“你怎么就知道课室在三楼。”
戏鉴课室日常只有艺术系院的人进去上课,她都很久没到过戏鉴课室了,沈敛止倒是说得很认识的样子。
沈敛止的表情微变。
之前有一次,盛吟半夜翻墙出学校时,沈敛止也是这样的神色。非要说起来,可能是有些气但却克制未发的样子。
但是现在沈敛止是想发什么脾气。
盛吟看着莫名其妙的沈敛止。
再望向眼前属于公共场所的教学楼,盛吟忍住了赶他的冲动,“我怎么知道放在哪了,我上去找下就知道了。”
她刚在这楼下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沈敛止看到了没有,他怎么知道她现在比之前更甚的软弱懦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