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吟这几天病了?”
江予池坐下后,只一眼就看到了盛吟的脸色不好,“看过医生没?吃了药,还是少喝茶好。”
江予池伸手把盛吟面前的茶换成了白开水。
见盛吟还没反应,江予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赶在江予池的手来到她额前,盛吟回过神,眼神终于从茶盏转而看了他一眼,“我人都好了,你怎么回来也没说一声。”
她都没想起来,他都跟她说过多少遍了。
江予池半倚着木案看向盛吟。
就刚才他下飞机,都打了两三个电话给盛吟,结果盛吟愣是一个也没接。
是宋宛兰发了消息给江予池,江予池才知道盛吟回老宅来了。
江予池的爸爸和盛吟的父母算是朋友,江予池都管宋宛兰叫宋姨。
那会大学时,在学生代表席上,盛吟冲着江予池翻白眼时,还不知道江予池和她们家还有这关系。
后来江予池跟在盛吟爸爸后面,来到她们家,冲着盛吟挤眉弄眼,盛吟才知道了还有这回事。
江予池又转回脸,对着面前的宋宛兰寒暄。
刚才母女两人不算太和睦的话头,这么直接地被江予池接了过去。
宋宛兰倒了杯茶给他,以一副和善长辈的口吻对着江予池,“你爸爸前些天还说起你一直不回来,现在你回来了,得先回去找你爸爸。”
“好,那我先送阿吟回去,再回家看我爸。”江予池看向盛吟。
洞察别人的情绪和平衡把控场面关系,江予池一向都擅长。
盛吟慢吞吞走出茶室。
江予池跟在她身后,把茶室的门带上后,语气轻松地说她,“我说你都没来机场接我,现在见到我还好意思拉着个脸。”
室外的空气比刚才茶室舒通很多,耳边再响起的,终于只是江予池开玩笑的话。
盛吟的声音算是找回来了一些,“是你没在机场等我,我本来是想去接你的。”
明明她也是忘了今天得去机场接他,现在倒还是理直气壮。
江予池倒是稍微笑得更开了点。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旅途的疲惫,语气熟稔,“行,还得怪我回来得快了点。刚才你和宋姨说什么呢。”
其实什么也没说,不过就是提醒了她一下,也就是,让盛吟恍惚地一直想到了之前。
那年盛吟的爸爸病危。
盛吟和她妈妈守在他的床前,整日整夜地不敢合眼。
娱闻捕风捉影,盛家的叔伯还在那时冷眼。但是这些外头的人说什么,她们都可以当作没听到。
那些人的声音都不重要,只要她爸爸能够醒来,其它都无所谓。
那些天沈敛止来了多少回,盛吟记不清了,她没有多余的精神和脑力再去想些别的。
她只记得她那些天都不敢离开过她爸爸。
她记得那些天,手术室的灯亮了暗,暗了亮。最后,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摇了摇头之后,还是给了她们一纸病危通知书。
整个病房都是发蒙的灰,那个时候盛吟觉得自己的天都塌崩了。
一直旁观的那些人知道她爸爸病危,终于哭闹了起来。他们发出尖锐刺耳的说话声,满嘴都是在指责着谁谁。
那纸病危通知书在盛吟手上,被簌簌的泪打湿,化得再也看不清字。
她妈妈完全不相信,盛吟也不相信。她满眼模糊,失了意识地被人推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她妈妈关上。盛吟忘了自己是怎么拿着那张被打湿的纸,躲在了静僻昏黑的安全通道。
心绞痛得几欲哽塞的时候,盛吟听到了沈敛止和别人来寻她的脚步声,他们还在说着话——
“盛家可就要落败了,你是真喜欢她?”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