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与国王约见的地方是一家酒店的某个房间,她给了国王房间号,让他从酒店前台拿上房卡进去等自己。
到酒店一看,这是较为奢华高档的那一档,酒店房间的日租也相当昂贵,这让国王再次感慨于组织的经费充足。他想起设置报销权限的时候,贝尔摩德的权限貌似是最高,也就是说她花钱的等级跟BOSS一样,没有限额,想花多少花多少。一方面让人不由感慨组织的BOSS对贝尔摩德的放纵与看重,另一方面,却让人隐约心惊——在组织内,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会获得如此高额的回报?
她是BOSS的朋友或者亲人吗?仅凭亲情,恐怕也无法赢得此等待遇,这更类似一种愧疚与补偿,考虑到贝尔摩德的易容能力,假如没有此等便利与优越条件,她随时都可以跳槽不干,就是要付出长久躲藏于黑暗之中的代价。对于职业是女明星,习惯众人对自己的美貌崇拜的女人来说,这可能是要她命一般的选项。但加入组织,这个工作的职业性质本身就是必须要隐藏在黑暗之中……对她来说,有不得不加入组织,让自己承受此等代价都必须在组织之中的理由。她想获得什么呢?永生不朽?对女人而言无论哪个都很有诱惑力,大约后者要比前者更有魅力一些,哪个女人不想永驻青春?
也不一定,如果是在能力者的领域,永驻青春的手法很多,众人也见怪不怪。但对普通人来说,容颜永驻是一种压力,会让自己显得如同异类,每隔一段时间必须离开长久居住的地区,避免被普通人识破自己的异常。贝尔摩德不能离开组织的理由,莫非是……
在国王进行另类畅想,以他的灵感与直觉,差点把贝尔摩德原地开盒之时,有人敲响酒店的房门。
进来的是送餐人员,但国王看向对方的眼神,带有一种静谧的包容。
“贝尔摩德,对于那边世界的人来说,外貌的伪装没有太大意义。”
伪装成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的贝尔摩德微愣。
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是因在她进入房间之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凯歌暖棕色的短发时,仿若给他渡上一层金橙色。有那么一瞬,她产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东洋人,而是一位有着金色头发,来自异域的男子的错觉。
那……真的只是错觉?
贝尔摩德心中再次响起这个疑问。
国王恐怕不知道,她对凯歌的怀疑,从第一次见面之时就开始了。对于一个近乎一生都在演戏的资深女演员来说,一个人有没有进行伪装简直一目了然。这里不是说容貌上的伪装,而是一种更深邃的,有关人生的伪装。好比生活习惯,言语动作与客观环境之间是否存在违和感,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只要一眼就能看穿。
因此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知道了,组织的情报部果然是垃圾,这绝不是一个在岛国这类封闭环境下自然生长起来的普通人。他太适应美国的环境了,有可能曾在美国长期生活过一段时间。他的性格也过于随和,非常适应不同地区的文化差异,恐怕除了岛国跟美国,也在其他国家长期生活过,接触过大量的异国人士。
但他也不太像卧底,应该说他为人处世习惯更偏向里世界这边,很多时候与他交谈,会让她产生对方的思考回路很接近琴酒,只是没琴酒那么极端的错觉。短期的合作让她知道对方的应变能力跟机动性也很强,这令贝尔摩德对他的来历更为好奇。
但,真正令她确定自己的怀疑,是因为……
“感谢你愿意来帮我,凯歌。很抱歉把你卷入麻烦,但我只能依靠你了。”
国王问:“你是在调查D的时候被MI6盯上?”
贝尔摩德抬手扯掉自己脸上的伪装:“确切的说,是调查你。当我查到D在墨西哥边境有据点,你竟然胆大妄为的想要前往时,真的惊到我了。我本想紧随你其后混进去看看,却发现MI6的动向。我曾被MI6追捕,有监控他们的手段。”
国王明白了:“于是你被反追踪,不得不狼狈逃窜。你是怎么接触到那边,又被对方认定有威胁?”
如果连墨西哥的土地都没踏上,按道理不该暴露那边世界的情况,贝尔摩德就算被MI6盯上,也不该跟那边世界扯上关系。
贝尔摩德拢了拢波浪卷的长发,无奈叹息:“别提了,我只是不小心窃听到他们的一段通话,知道MI6会护送重要人士前往边境,貌似他们想要组织人手直接攻入D的基地。于是我的本意是想混入他们之中,一起去基地里面转一圈看能否找到库拉索。没想到他们护送的人竟然是一个东方男人跟一个小女孩,一时惊讶间露出马脚。”
国王立即想到了韦伯先生跟远坂凛,原来是这样,贝尔摩德竟然潜入了护送他们的队伍,那肯定会被立即发现。魔术师等同国家级别的战略武器,尤其像韦伯这样可以培育出更多能力者的学者更是珍贵,应该说贝尔摩德能活着逃出来都是个奇迹。恐怕就是在逃亡过程中,贝尔摩德见识了他们的手段,意识到他们属于另一边的世界。
再稍作联想就能推测出,既然那边世界的人对D感兴趣,D恐怕也是那边世界的人,而凯歌也去寻找D……多数凯歌也是那边世界的人。
“麻烦了,我没想到你招惹的是他们。是不是你走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你的下落?”
贝尔摩德苦笑:“果然这也是你们那边的手段,我在一个地方基本停留不能超过十五分钟,否则他们会立即赶来。”
国王打量了她一下:“没有特殊的追踪魔法,应该只是寻常的占卜定位,你先等下,我设置仪式干扰一下。”
国王拿出红色粉末,沿着贝尔摩德的身周在地上划了个圈,之后用金色的匕首划破一点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落在圆圈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又低声念了一段模糊不清的魔法祷文一样的句子,贝尔摩德感到突然有阵风迎面吹来,身上立即轻松了许多,之前被人虎视眈眈紧盯不放一般的压迫感消失,她自行松懈下来。
“之后他们不会继续追着你不放了,我们也需要尽快换个地方。”
贝尔摩德好奇:“这种屏蔽他们奇特追踪的手法能维持多久?”
国王解释:“不是屏蔽,是切断了他们的占卜定位。占卜就跟犬类嗅取气味追踪目标一样,气味一旦消失,再找人就不太容易了。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应该能找到这个酒店,通过留下的痕迹推测出我使用的是罗马教会的魔术手法,会因此投鼠忌器,不再深究。”
国王给贝尔摩德解释了一下,有很多这类型的宗教跟组织,其中罗马教会是最为体系庞大,拥有强大世俗力量的。一般情况下哪怕是MI6都不会轻易跟罗马教会冲突。如果她刺杀了一名魔术师,那MI6肯定会紧咬不放,哪怕对方是罗马教会,也会要求讨要个公道。但她仅仅是试图潜入护送魔术师的团队,这种小问题,他们不会去惊扰罗马教会这一庞然大物。
简单来说,就是扯着虎皮假装自己有靠山,越是官方组织越是不想跟罗马教会起冲突,借此机会能让贝尔摩德摆脱后续骚扰。
看着贝尔摩德再次蠢蠢欲动的小眼神,国王哭笑不得的叮嘱:
“当然只是这一次,下次你再惹事,对方可是会把上一次的问题都一起算上来。对他们来说,如果能彻底抹除一个危险分子,让她在世上连痕迹都没有留下,罗马教会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也没办法证明是他们干的,只要手段得当处理的干净一些。贝尔摩德,神秘学上的彻底抹除,可是连存在痕迹都不会有,就连组织都不会去追究,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你曾经存在。”
贝尔摩德被震撼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捅了什么类型的马蜂窝,也明白了组织这么多年来明明知道有神秘学世界存在,却从没想过从这条途径去达成自己目标。那边世界的人的思维理念,以及能做到的事,已经超乎人类的想象,更不会把他们这些普通人当回事。他们的生或死,对于对方来说也只是弹指间决定的事。
贝尔摩德更不理解了:“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潜入我们组织?”
提起这事国王也很郁闷:“是我想潜入的吗,是我想好好找个地方安静躲着,琴酒非要拉我入伙。我怎么能想到这个身份会被你们组织盯上?”
事情能就此解决再好不过,但是对于贝尔摩德来说,看到那边的世界却不能靠近,实在有些难受,她不免的面露惆怅。
国王询问:“你想接触那边的世界,是有什么特殊的诉求吗?如果是我能帮忙的事,我会尽量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