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咳了一声,笑道:“屈云笙,都说你是屈氏的未来,我本想断了屈氏的未来,可我杀不了你……咳咳……”
黑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下,我闻到一股有别于熏香的药味。
“你服毒了?”我赶紧松开手,少年滑落在地,捂着嘴咳嗽,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指缝间流下。
“我将毒藏于齿间……本想着等你忘情之时……咬下毒药……与你同归于尽……哥,我往日不喜练武……你骂我骂的对,我来……陪你了……”
他咳出了一大口血,倒地抽搐,眼角耳朵鼻孔都在流血,还没抽搐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房门便被打开了,施荑和几个手持长棍的护卫闯了进来,他们看见倒在地上的少年,都惊住了。
“你们出去守着,不准别人进来,也不准透露半个字。”施荑当即下令道。
几个护卫赶紧出去关上房门,守在外面。
我问道:“怎么回事?”
施荑立刻就跪下了,慌忙说道:“屈公子,我真不知道,这人原本是要去服侍另一个公子的,却迟迟未到,公子派人问我,我四处寻找时听见你房中传来响动,我想着你房中从不留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响动,便带人来看,谁知……”
施荑看着他:“七窍流血,他这是中毒了?”
“他把毒药藏在嘴里,又熏了特别的香引诱我,想趁我和他……嗯,欢好之时毒死我,你可知此人底细,姓甚名谁,从哪里来,由谁引荐?”
虽然他的话解释的通,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能如此花心思,如此委曲求全来杀我,为什么不找真正的凶手报仇,难道真的是因为屈府守卫森严?
我不信一个愿意当小倌报仇的人会找不到机会混进屈府做奴仆,而且他那身诡异勾人的熏香,那种能藏在齿间的毒药,都非寻常物,他又是如何得到的?
“我不太清楚,此人自称来自林地和铜绿山交界的荒野之地,以前打猎为生,因去年闹了虎患,他父母兄弟全部葬身虎口,他一路逃难来了郢都,身无长物,又无门路,便想到乐馆做护卫,我见他可怜便收了他,他进乐馆后没多久就自荐要做小倌,我见他模样好,性格柔,再合适不过,这才收了他……屈公子,我是当真不知原来他做这一切是冲着你来的,他来此已有数月,从未露出过马脚……”
“那当日是谁介绍他来做护卫的,你们这样的地方,不可能大街上随便捡人回来吧?”
“是我们这里的一个管事叫林忠,他也是林地来的,说是和此人一家是旧识,之前还被这人的哥哥从狼嘴里救过。”
我走到桌案边坐下:“带他来,不要声张。”
“是是是。”施荑一叠声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回来了,脸色都白了。
“林忠,他,他,他死了。”
“死了?”
“他的屋子在乐馆后面的一个小院里,今日他称病没来,方才去寻他,发现他已经上吊死了。”
我手心瞬间浮起了冷汗,为了杀我,竟然一下死了两人。
如果屈子岚的弟弟是为了报仇,那林忠又是为了什么?
恐怕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公子,林忠是这里的老人了,他无亲无故,并未娶亲,就连唯一的祖母也在前几年去了。”施荑眉头越凝越深,连她也觉出了不对劲。
“所以,现在连查也没地方查。”我说道,“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我用手指尖磕着桌案,揣摩着这件事,难道是楚王要杀我?
可是按他的态度,他似乎正在坐山观虎斗,甚至还有意挑起两虎相争,如今世子之位还处于白热化阶段,这个时候杀我,不合适吧。
况且他要杀我,大可以用名刀,没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暗箭。
不是楚王。
那是谁?世子渊?
倒是有这种可能,如今最想让我的死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留了这步棋,如果真的是他,那我之前真的是小看他了。
“公子,要上报吗?”
我摇头道:“不报,报了也查不出什么,你闻闻他身上的香,帮我查查这香的来路,我此前从未在乐馆里闻过这种香,或许会有点线索。”
施荑凑近他,闻了闻:“确实不是乐馆所有,十分特别,我已经记住气味了,一定竭力追查。”
我挥了挥手,施荑带着护卫将那少年拖走了,我没心情再留在这里,便要了匹马往屈氏老宅走,如今好像也只有屈氏老宅可以去了,其实连那里也不安全,但我实在想不出我还可以去哪里。
*
到了老宅门口,我拿出昭翎给我的钥匙正要开门,却发现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