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说:“我把您那屋子的格局改了一下,又换了些东西,瞧瞧去?”
不知把她的屋子糟蹋成什么样了!急得她忙站起来,拔腿往那间东厢房进去。四下里一瞧,好像没多大的变化,只是帘子都换成了竹帘子,床上的帐子换成了蜜合色纱帐。
她踅入罩屏,向里走去,还待细看,遽然听见轻轻的“吱呀”一声,这屋子的门给阖上了。时修就欹在那门后头看着她,眼睛里有点漫不经意的关情的慾望溢出来。
那目光像杯子里满出来的水,没有规矩地向四下里慢慢淌,淌到哪里算哪里。他的脚步和疑心也像没规律,东偏一步西偏一步,又似乎有他自己的韵节,在摸不透的忐忑中,朝西屏缓缓在逼过来。
她的心。跳在随他一步步地逼近,一点点地加快,要从腔子里蹦出来的似的。她忽然意识到站在床边十分危险,忙绕着当中的圆案,朝榻那边走去,又怕这行动太不自然,只好慢慢地走,“你关门做什么?”
时修走到她身后,歪下脑袋,刻意在她脸边低声说:“怕你跑了。”
跑什么?这还用问么,她简直不敢转脸去看他,只微微斜了眼梢,“你不嫌屋里闷呀?”
“闷么?”他笑着摇头,“我不觉得。”
西屏向榻上欠身,要推开那窗。不想手刚伸出去,他的手就顺着她的胳膊爬上来,握住她的手垂下去,仿佛是从后面抱。住了她,“你不怕给红药他们看见?反正我是不怕。”
她也不敢转身,自然也不敢再开窗,手只得任他握在手里,低着头,“你哪里学的这些小动作?”
时修笑了声,“你也太小瞧我了,这还用学么?”
说话间,他在她耳朵背后亲。了一下。她神魂一抖,忙要走来,给他两条胳膊困住了,走不掉。他还在耳旁威胁,“你要躲,我可就顾不得许多了,反正我不怕给人知道。”
恨得她睐着眼,狠狠瞪他,“要是我也不怕呢?”
“那正好了,你开窗,叫姜家和我们姚家都知道,看他们敢把我们怎么样。横竖我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她恨得跺脚,“你真是不要脸了!”
他知道她不敢,所以很放肆,从她耳朵上一点一点地亲到她脖子上,仿佛她。皮。肤。上涂着蜜糖,偶尔吮。舔。一下,“你怎么连发汗都是香的?”
西屏听得发。臊,从心里烧到脸上来,恨不能把他嘴巴缝上,“不说话好不好?”
“不好。我又不是哑巴。”
“那你不要亲。我!”
她赌气往前让一步,正给他逮住时机,顺势将她转过来,握着她两条胳膊,将她往上一提,放在了炕桌上,自己凑下去一点,亲。她。的。嘴。巴。
大约是一种本能,他的手不用下令,不由自主地就朝它该去的地方去,摸着一团。软。绵。绵。的肉,像捏住了一个柔软的生命,它在他手掌中乱拱,好像在寻求庇护。他终于还是嫌那衣料碍事,再好的缎子也不够她的皮。肤柔。滑,他虽不擅长,不过好在指节灵活,不费力地就把她的衣。带。掣开了。
西屏向后仰着,脖子像个荏弱的动物给一只猛。兽。衔在嘴里,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咬断她的脉搏,喝她的血。她受了这胁迫,失了抵抗的气力,闭着眼睛任。人。宰。割,有点捉摸不透的光在她眼前掠来掠去。他的手不知确切是在哪里,好像全身都长着他的手,每。寸。皮。肤都在他手底下哀。哀。地。颤。着。
当他摸到。她。背。上,她打了激灵,忽然清醒过来。可这时候要推拒也晚了,正是着急,那黑猫不知从哪里跳出来,陡地跳到炕桌上,一抬爪子,照着他的连狠狠挥了两下。
时修“嘶”了一声,停下来一摸右边脸上,又给它挠出两道血来!
“这猫!”
西屏趁势忙拉扯衣裳,不看还好,一看自己半边。胸。险些完全露在外头,脸上立时像火烧起来一般。他的袍子也敞开了半边,露出半边坚。实。的胸。膛,难道是自己拽的?几时拽的?她更不好意思了,三两下忙把衣。裳。理。好,简直不敢抬眼看他。
待时修转过脸来,见她衣襟又拉得好好的了,动作这样麻利!他心下一恨,咬牙道:“迟早骟了它!真叫它做个三姑娘!”
他双手又搂。过来,她只管别着脸不看他,双手推着他,“她们该喊吃饭了。”
可巧外头就喊起来,时修万般无奈,只得整好衣裳去开门。
对过只是在厨房喊,没人看见他们关了门,少顷才见红药走出来收拾地上铺的竹席,“在院子吃好么?”
“好。”西屏从他身边笑吟吟地挤出来,“我记得有条鱼,烧了么?给这猫吃一点。”
红药正疑惑她说的是哪只猫,就见三姑娘也竖着尾巴从那屋里钻出来,西屏坐在吴王靠上朝它一指,“给它吃一点,这是只好猫。”
时修心下恨着,满大无奈地走到院中。红药一看他脸上又给像是猫挠了,忙去屋里找药,“怎么它又抓你?”
西屏捂着嘴在廊下咯咯笑,时修扭头瞪她一眼,两个人好像有些不能言说的事情。红药心下猜了一会,不敢问了,只把那药膏交给西屏,“您给他搽吧,我去摆饭。”
正屋里的八仙桌抬了出来,四面摆着长条凳,因图热闹,不分上下,大家都齐齐坐到桌上来。太阳掠在香樟树的叶罅里,这片阴凉更宽阔了,斜阳爬到正屋里去,照着墙下那一套孤零零的桌椅。
陈老丈不惯和大家同桌吃饭,只搛了些菜在碗里,蹲在花架底下吃。玢儿故意转过脸去喊他,好叫他能分辨他的口型,“您老只管坐着吃,我们二爷从不计较这些规矩,蹲在这里仔细脑袋发昏。”
他只管“啊啊啊”地摇手。
西屏望着他笑道:“不用让他,他老人家习惯了。”
时修在对过看陈老丈蹲在那里,裤管子挽起来一截,两条蜡黄的小腿是两棵老松,苍劲有力。他向玢儿笑道:“你别瞧他老了,恐怕身子骨比你还要硬朗哩。”
西屏扭过脸看他一眼,端着碗笑道:“陈老丈下力下惯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