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虞汐点了点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嗯。”回到床上,明明很累,虞汐却根本睡不着。三年前,哥哥失踪。父亲把身边几乎所有亲信都派了出去寻他,可人还没找到,就传来了他们家通敌叛国的消息。起因竟是因为哥哥将边境布防图给了敌国。从家里落罪,到被处斩,任何人都没有寻到过哥哥的踪迹。到底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有人说哥哥早就死了。可虞汐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哥哥才能给她答案。然而,找了很久,还是没什么消息。父亲临死之前,明知含冤,却依旧不让她报仇,反而最看重的是这书院。以前她无法理解,现在她隐隐觉得,父亲把这里复刻成他们家的样子,定是有什么深意。或许这里会留有一些线索。次日,虞汐决定再在书院里好好找找。却没想到,还没开始找,沈欲就已经找上门了。看着书院外风尘朴朴的男人,虞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之前,刚到盐宁郡的时候。沈欲总是这般任性妄为,不知道为何,他就这么喜欢缠着她呢?虞汐颇有些无奈,“你怎么来了?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在衙门。”沈欲却当没听到,问她,“为什么走也不和我说一声?”“大人有自己的公务在身,这些小事就不麻烦你了。”“你的事情,不叫麻烦。”叫机会。“但与大人并无关系吧。”听到她这么无情的话,沈欲被气笑了,“絮絮,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为了这狗屁蛮乱才来的吧?”“……”虞汐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之前沈欲说过的那些暧昧不清的话。他和她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他热烈,主动,极端却又极具魅力。他鲜明得如这天地间最浓烈的颜色。可这样的颜色,却又充满了危险。虞汐是一个极其讨厌失控的人。可偏偏沈欲身上有无法掌控的未知感,让人难以安心。他的主动早晚会给二人带来麻烦。所有人都说她是灾星,是祸水,他们或许可以萍水相逢,却不能长久相处。而他还拥有着美好的未来和人生,一旦和她牵扯太深,她就会成为他的那些敌人,攻击他最好的办法。朝廷从不是风花雪月之地。现在的她,和所有人保持距离,是对彼此都好的方式。更何况,她的记忆里的确没有他。或许他只是认错了人,又或许这只是他的一种借口。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之间的合作结束,便不该再有任何牵扯了。虞汐故意无视了他眼底的期待,冷下脸对他说道,“沈欲,如果我曾经亏欠过你什么,我表示抱歉,我的确没有印象了。”沈欲愣了一下,“你说什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忘了你也可以忘掉。”原来,不管他怎么努力,她就一丁点都不想回忆起,是吗?沈欲从不懂什么是心碎。但这一刻,忽然就懂了。她如此冰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都听到了心脏裂开的声音。他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也不曾低声下气地哄过谁,追过谁。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证明些什么。想要更靠近她一点。但她还是抛下他走了。就像很多年前一样。这个女人……真就是没有心。把人甩了也就算了,还往人心窝子扎刀。半晌,他才自嘲般地反问她,“我忘不掉呢?”“那沈公子就得自己想想办法了。”“……”沈欲不傻,他看得出来她是故意在回避自己。但既然没有想起来,她又为什么要这般躲着他?是心虚?还是,他就那么招她讨厌?亦或者……她其实也对他起了不一样的涟漪?此时,净观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走了出来。这是书院第一次来客人。他站在虞汐的身侧,一脸温柔地询问她:“虞汐,是谁来了?”虞汐:“哦,是盐宁郡知府,沈欲,沈大人。”“你们认识?”“嗯,算是吧。”听着两人一言一语的对话,沈欲那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他目光冷冽地看向净观。这个男人即便穿着僧袍,依旧能感受到高贵。那是地位尊崇的家族,才能培养出来的气度。可偏偏本该咄咄逼人的气度,却被他眉眼间的悲悯给压制住了。不亲不近,疏离又慈悲。沈欲和尚倒是见过不少,但净观这种气质混杂的,还是头一次。显然,这就不是个纯正的和尚,而是半路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