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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伊路米不是真的许愿机器,也不是什么愿望都会满足,这第三个‘愿望’就被拒绝了。
并且,今晚伊路米不再如躺棺材板般躺在床的一侧一动不动,而是翻过身靠近睡在角落的尤尼亚莉,从背后将其圈住,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轻扣在她那纤细的脖颈处,以绝对掌控者的姿态。
就这样过了一晚,又一连过了几天,这让尤尼亚莉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
她想让伊路米杀自己,倒不是真想找死,也不是无聊测试伊路米是否真是许愿机器。
只因西索看那张红桃Q扑克牌时解读的其中一句话:
[……当站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时,或许可以尝试一些能突破界限的大胆决定……什么才算是突破界限?我想答案你应该知道。]
对于这点,尤尼亚莉第一个反应就是‘向死而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是她曾使用过无数次的能力——在死亡前的极限中突破自我。
她握刀把自己弄伤,也是想测试一下自己是否有死而复生的机会,结果显示,她只是普通人,不存在多条命和自我修复的能力,死了就是死了。
这样看来,她大概率是猜错了,直面死亡并不是个好方法,或许放弃这种危险性试探的行为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她会放弃吗?
站在百米高的顶楼上、围栏边,尤尼亚莉感受着高空凛冽的风,低头看着铺着绿化带的小路。
恐高是大多数人的生理反应,过高的地方会引起人轻微的失重感和眩晕感,对极度危险的感知也会加速血液循环、加快大脑的运作,以至于会让人呼吸急促、双腿发软。
尤尼亚莉也同样如此,直视百米之下的地面,对死亡的抗拒之感让她本能有了惧意,身体微微颤栗。
她这次选的赌注有点大,验证猜测的代价也很大,虽说猜对猜错概率各占一半,但哪怕是在正确的答案里,也不一定存在一条能让她高空坠落后得到自保能力的概率。
不过她没有太多选择。
这几天,她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同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能自然地和伊路米相处在一间房间里,完完全全接受了这个‘男友’的身份,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哪怕是更亲密的举动……
也习惯了其他人那些全新的身份设定,而最初那本就模糊的记忆里的那些人却差不多忘了干净……
她甚至有了想要放弃验证那可能只是臆想的‘真实经历’的念头。
若不是她讨厌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讨厌似乎钻进了某个并不是出于她本心的‘圈套’里的猎物姿态,她可能真的会放弃挣扎,接受现有的一切。
不愿被任何人掌控的她决定赌这一次。
结局要么是‘死而妥协’,要么就是‘生而自由’,她宁愿在这两种极端里选择,也不愿选择眼下的‘生而妥协’。
她执着活着,更执着于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这是她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
为达这个目标,她可以不择手段。
包括——
‘赴死’
尤尼亚莉缓缓向前迈出一步,脚底没有能落足的地方让人本能生出一种恐惧,颤栗之意让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自救的本能想让她后撤,但她还是一脚‘踩’了下去。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失重感席卷全身,尤尼亚莉便如一只断翅的飞鸟直直下坠。
哪怕有百米高也左右不了物体自由下坠的速度,由上至下不过几秒。但这几乎是瞬时的死亡过程会因为坠楼者高度紧张兴奋的状态而萌生出一种一切都在放慢的错觉,那短短几秒的时间能让人回想很多事情。
不过尤尼亚莉的想法只有一个。
——她果然不是个正常人。
自诩正常的她和她认识的那些人没两样,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行事乖张而没有章法,说跳楼就跳楼,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而在距离地面只有三十多米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她丢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有人和她说过,在向下坠落时翻身仰望天空能看见这世界上非常美丽的景象。
那句话里涉及的天空,是黑暗大陆的某处天空,和眼下完全无关,但尤尼亚莉还是翻了个身,在下坠中睁开眼望向天空。
于是她也记起来了当时所见的天空。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就与现在这片天空一模一样,单调而无趣,让人只有被‘诈骗’后的气笑。
但好歹,这次的她也和从前一样,在任何一次的生与死博弈中——
得到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