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这一刻,原本平静多年的心情突然冒出了名为愉悦的泡泡,说白了就是,有了丝恶趣味。
因为这一点恶趣味,所以一开始我没有立刻搭理他,而只是把他放在身边,不给他设禁锢任由他逃跑,而后再抓回来,一次又一次不胜其烦。
这样的结果就是抓捕者还兴致满满,逃跑者却不想干了,直接自暴自弃地放弃逃跑,转而给我添乱,到处破坏,宛如一个熊孩子。
面对熊孩子,自然是要教育的。
于是每次在他搞破坏之后,我就会抓住他,然后不顾他的意愿打他屁股。
屁股是人的羞耻心所在点之一,也是很多动物不容侵犯、象征屈服的地方,不管他在意点是哪个,被打屁股一事对他来说非常羞愤,气得对我哇哇哇乱叫一通。
但有什么用呢,谁让他不会说话,没人听得懂他那一通乱叫的含义,并且我也不打算在他身上用<沟通>这个技能,所以每次都以他哇哇哇乱叫一通后发现无人在意而郁闷不已中结束。
但不得不说,人类是一种十分特别的生物,他们会尽可能让自己适应环境,在被我拉进人类社会的第二年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得学会周围那些人口中叽里呱啦的交流声音。
我是在某次想逗弄他的时候发现的,发现他在偷听别人生活,并虽不懂其具体含义,但也哇啦哇啦地学着说话,察觉到我的注视后,他就突然像被撞破了什么羞窘事般,红着一张脸瞪了我一眼后跑了。
留下一地写着歪歪扭扭不知是什么符号的‘文字’。
姑且算文字吧,好歹我能从中分辨出几个通用文字。
他想学说话,他想学写字,他想……变成一个‘人’。
当意识到这点时,我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因为我从过往的记忆里翻出了一段回忆,一段被某个人拉着学习人类文字的经历。
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我。
这让我忍不住去想,这孩子的出现是否是想向我索取我欠东的那份永远还不上的给予。
于是我找到了躲在一旁写着一堆错别字的他,对他说:
“尤尼亚莉。”
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一如当初他让我认知的第一个人类文字是‘东’,我也把这个名字的发音告诉了他,并在他不解中,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个名字,并指指自己,示意这个十分拗口却带有祝愿的发音……是我的名字。
而后我又指指他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指指他又指指自己,表示愿意教他这些。
他听懂了,并用那双兽性与凶狠淡去很多的棕色眼睛盯着我看了很久,而后用他从人类那里学来的肢体语言,对我点了点头。
从那一天起,我当了他的老师,教他文字,教他语言,教他曾交给我的一切。
不管是哪个他,都可以说是绝对聪明的天才,无论是天赋还是适应能力都远远强于一般人类,所以不出三年,他就学会了一切人类该拥有的东西。
学会了要穿衣服、学会了食物需要蒸煮并且进食时要用工具、学会了用语言和人沟通、也学会了最重要的思考。
在某天我照例带他上街用作搬东西的工具时,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问我:
“尤尼亚莉,我……的名字是什么?”
刚听到他这问题时我愣了,因为完全没想到他会纠结这种事情,后知后觉我好像也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我理所当然把他默认为东,却从来没告诉过他。
差点忘了,名字才是融入这个社会的重要符号。
于是我认真对他说:
“东,你的名字是东·富力士。”
……
……
D:
在某个温暖的午后,我拥有了自己的名字,东,东·富力士。
虽然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确认我该叫什么名字,但当得到名字的那一刻,我是高兴的。
说出来也不怕笑话,那特别想拥有名字的瞬间是在在与她逛街的时候,我看到了有主人牵着自己的宠物散步,并亲昵地喊着自己宠物的名字。于是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未拥有过名字。
我花了一年时间意识到自己不是只动物,而是个人,而后又用了三年时间学会了人类语言、学会了人该学会的一切行为,融入了这个社会,但依旧没能拥有自己的名字。
其实,在学会文字之后,我大可以从那一个个特殊的符号里随便选取几个作为我的名字,自己替自己取名,但不知为何,我想被那人赋予名字,被那个将我从原始社会拉入这个人类社会里的人赋予我名字。
但也不知道是她故意的,还是完全没当一回事,三年过去了也没想过给我取一个名字,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曾在残酷的自然界里挣扎活下来的我知道,想要一件东西,那就去争抢,所以我主动向她索要了名字。
而后得到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