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无话可说。
她?并不想?与范玉林待在一处,转身就离开。
范玉林下意识要追,“安”话到了嘴边最终吞了回去,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转角,默然叹了几声,方折去藏经阁。
程亦安买了几笼包子便登车回府,这一路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为陆栩生担心,一时为大姐犯愁,程亦歆能干归能干,却是多思多虑,这段时日看着都瘦了一圈,她?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爹爹,爱把事儿藏在心里?。
程亦安决定?做回恶人,她?掀开车帘,低声吩咐裘青,
“你寻个稳妥之人,暗中帮我盯着大姐夫,他平日出入哪儿,与什么人接触,事无巨细报给我知。”
程亦安这般做是有缘故的。
前?世范玉林待她?也极好,处处依着她?,就在她以为他一颗心都在她身上时,他却悄悄在外头养外室,她不是非要把贺青云往坏里想?,实在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药也吃了,病也治了,为什么还不成?
难不成是不喜欢长姐了?
查清楚,释了疑,安心过日子。
若有猫腻,趁早发现,也是为长姐好。
程亦安希望自己是多此一举,毕竟前?世到她?闭眼重?生,都没听说大姐和大姐夫闹出什么事来。
贺青云这厢与几位好友坐而?论画,大家夸他画艺又精湛了,回到府上便神采奕奕的,一进正院明?间,见程亦歆坐在桌案旁出神,神情有些低落,他笑意便顿了下,
“歆儿,你怎么了?”
程亦歆已经发现了他,坐着没动,只是疲乏地露出一笑,“没事,明?日要入宫贺太后娘娘寿辰,我在寻思那寿礼是否有不妥。”
贺青云先去一旁铜盆处净手,来到她?身侧在她?对面落座,温柔道,
“不会有事的,太后娘娘喜好风格妍丽,画风又大气?的作品,我所画该是投其所好,咱们?呢,不求出挑,别出乱子就成。”
贺家既然与程家联姻,那自然也是中立一派。
程亦歆淡淡应了一声。
不多时翠姐儿听说爹爹回来了,扑过来抱着贺青云,贺青云牵着孩子进了东次间,“来,让爹爹瞧瞧你作的画。”
程亦歆看着他清逸的背影,眼眶忽然酸了酸。
从看诊到现在,过去足足三?个月了,还?是没有大起色。
是没治好,还?是有旁的缘故?
这时,心腹陈嬷嬷进来了,看了一眼东次间的方向,低声问?程亦歆,
“那方子还?剩最后一副药,您看今个儿还?要熬吗?”
这事除了陈嬷嬷,程亦歆没告诉任何人,那方子也由陈嬷嬷收着,药也是她?老人家亲自熬,对丫鬟们?就说是她?要补身子,也无人起疑。
程亦歆这个人做事有始有终,淡声道,“熬吧。”
贺青云陪着孩子作了一会儿画,用过膳,又去西次间亲自照料孩子,翠姐儿很顽皮,三?岁大什么东西都能往手里?抓,也爱蹦床,程亦歆怕她?摔着,着人做了一张小小的架子塌,四面围起来,给她?玩耍。
等到哄孩子睡了,贺青云回到西次间,一眼瞧见桌案上搁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他神色暗了暗,没有立即去喝,而?是将外衫退下,搁在屏风架着,这才慢腾腾来到桌案后坐着,看着那碗药没动。
程亦歆侧对着他,正在看账簿,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却也没吭声。
过去夫妻俩无话不谈,如今因为这桩事弄得起了隔阂。
起先贺青云也很配合,渐渐的,心里?生了烦躁。
这里?头当然也夹杂着不能如妻子愿的羞恼。
贺青云沉默地伸出手扶住那只碗,程亦歆看着他踟蹰的样子,忽然泄气?地开口,
“算了吧,不想?喝就别喝。”她?露出笑,
贺青云看得出来她?笑容很勉强。
便有些进退不得。
他确实不想?喝,却也不想?让妻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