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张张嘴,比朝廷那些御史还能耐,把长公主和陆栩生气得不?轻。
“去去去,换程明昱来!”
“让程家掌门人露面,再谈清丈田地?的事。”
总不?能真将他们一个个杀了吧。毕竟这些人手里握着整个江南的命脉,大晋国库就靠他们撑着。
不?仅如此,这里头的豪族个个背后有靠山,长公主人一到江南,书房的说情帖堆了两案。
一个月过去,毫无进展。
不?仅没?有进展,一月和二月,江南抽分局的赋税金额减了一半。
那些豪族可精明着呢,就是?利用这个手段逼得朝廷换人。
“想从咱们手里拿银子,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折子一封封砸在皇帝的御案,百官一看江南这个月的税额减半,急如热锅蚂蚁,纷纷上书让皇帝换人。
皇帝这个时候表现出?他的魄力。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相信陆栩生。
连夜招程明昱进宫,商议对策,程明昱果断道,
“请陛下将诏书中臣领衔这几字给抹掉,全?权交给陆栩生处置,不?仅如此,违抗律令者?,杀无赦。”
“此外,还请陛下额外下一道诏书,明言,愿意脱离豪强归附朝廷者?,第一年免赋税,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免三年人口税,将人口税摊入田亩征税。”
皇帝一听免人口税,顿时大惊,“程公,人口税延续达两千年之久,朕恐开这个先河,其他州县蠢蠢欲动。”
程明昱深深一揖,“回陛下,此计,臣酝酿良久,一旦解除人口税,大晋百姓可肆意流动,由此百肆可兴,商贸繁荣,则国库充盈。”
这是?程家管事在经营丝绸庄遇见?的难题,譬如丝绸庄雇了不?少苦力,可是?这些苦力每年还要服徭役,种田地?,必得农闲方有空来上工,由此大大影响了丝绸庄的效率,而事实是?,这些年南洋商人与大晋来往密切,所需丝绸越来越多,很?多时候程家的庄子里还忙不?过来。
程明昱高居庙堂,又素来是?深谋远虑之人,很?快嗅到了这里头的机遇,也?察觉到了根源矛盾所在,暗中已吩咐程家管事减少对田亩的投入,顺应朝廷清丈田地?之大流,而转投海贸。人口与田地?,终究是?帝王最看重的财富,程家顺势改弦更张,即能永保富贵,也?不?至于因?为树大招风,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程明昱又细细将江南的商贸与人口牵连解释给皇帝听,皇帝豁然开朗。
“倒是?个妙计,朕就怕那些官员土绅不?配合,也?怕不?安稳。”
程明昱笑?道,“所以,臣只是?借此机会,先在江南试行,若妥,两都?十三省全?境推行,若不?妥,四年后江南一切照旧,谁也?无话可说。”
名义上是?平豪强,招揽佃农,实则是?进行新一轮的赋税革新。
皇帝不?得不?佩服程明昱的心计,走一步算三步,高瞻远瞩,不?愧是?大晋第一能臣。
皇帝再次发挥他最大的长处,敢用人,敢信人。
“依你!”
程明昱当夜拟好诏书,让皇帝盖上玺印发布四境。
诏书发出?后,皇帝看着黝黑的苍穹,深深叹道,
“栩生接得住吗?”
程明昱沉吟道,“恐怕,他就等着这把火呢。”
三月初三的深夜,陆栩生来到长公主的书房,慢腾腾将那些说情帖拿过来翻看。
长公主正在习字,头也?没?抬问他,
“火候到了吧?”
陆栩生面无表情颔首,“到了。”随后将那些写说情贴的人一个个记下来。
长公主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长叹一声,
“留条命回来,否则”
陆栩生本以为她?会说“怕没?法给程亦安交待”,孰料长公主停笔一笑?,
“否则本宫定给安安寻十个八个男宠。”
陆栩生俊脸一黑,将那些折子往角落篓子里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