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露台上,打火机按响的动静刺耳,声音传出去好远,点点火光映亮那小片黑暗,唐泸坐在软皮沙发里吞云吐雾。
夏季空气温度燥热。
即便位于顶层,也凉快不到哪。
唐泸没开灯,就这样干坐。
从他视野望去,整座城市都变成明暗星盘,亮光最少的绿洲是富人区,而与之相距连五公里都不到的灯火通明的位置,便是人口流动量最大的城中村。
“……”
烟燃到半道,沉甸甸下坠。
唐泸轻弹手指。
半截烟灰掉进大理石烟灰缸。
直到十六岁才被人从贫民窟发现并带出来的唐泸,这辈子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好好的锦衣玉食不去享受,非得自降身份跟那些人厮混。
“脑子,不好使。”
唐泸按灭了烟蒂,斜靠在椅背,眼神里的光随呼吸起伏而晃动,好半天用冷笑作为今日闹剧结束语。
既然米欢不要。
他这个当舅舅的,自然照单全收。
暗处操作的事,也只能躲在暗处。
至于外面的风浪,米欢无需操心。
昨晚不知哭了多久。
等米欢今早醒来,眼疼得睁不开,闭眼坐在床边,可怜兮兮喊了声时林,等人拿冰毛巾找他。
他半宿没睡,同床共枕的时林也跟着受折腾,主要不清楚他哭的原因,起初人手忙脚乱。时林后知后觉,猜到米欢多半因为学校的事,轻拍他肩膀安慰到后夜。
按理说,米欢受排挤,不应该。
时林至今还记得,当年米欢被人堵在厕所里要证实身份的盛况,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好在那些学生停课的停课,转学的转学,劝退的劝退,知道这些事的人并不是太多,倒显得米欢这次回校,是有多不受人待见。
不过这样也挺好。
时林手中动作不停,麻利地端盆放在水龙头下,又从阳台取来昨晚帮他擦胳膊的软毛巾,小心浸泡透后捞起拧成麻花。
“时林……”
他坐在床边哼唧,语调比时林手中新买的毛巾还要软,听得人心里如吞下块起酥糖,还没来得及咬,蜜水倒是顺着喉咙整个滑下去。
时林不敢让他久等,在洗浴间应了一声,毛巾控完三次水才拿出去,结果刚转身,便看米欢正挠痒痒。他胳膊不知何时被蚊子咬个包,肿倒是不肿,那小片肌肤泛红,其余部位红一块白一块的,弄得米欢像只小花猪。
“蚊帐坏掉了吗?”
“……”
不敢说是因为他昨晚哭得太久,生怕人脱水,时林动不动就掀开蚊帐拿杯水进来,伺候米欢喝干净才放回去。
正想着,时林忽然念及一件事情。
他目光下移,顺势撩起米欢睡衣下摆,在对方抗议声中伸手,掌心托住那一小点软肉,顺势用指腹轻轻弹了弹。
“你这样对我,今天早饭没有咸鸭蛋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让我消气!”
果然,因昨晚喝了太多的水,男生小腹略略鼓起,又没腹肌,那小片肌肤嫩滑,所以反倒显示出几分可爱味道。
时林没处处宠着他,好歹还有些原则:“先前还说不喜欢咸鸭蛋,怎么最近念叨想吃蛋黄,嗯,叫我说,是不是一只小猪?”
被叫到者哼唧。
因为委屈,还有点无解,似乎是准备抗议摸他小肚子的手,奈何时林掌心温度高得可以,整个人反倒晕乎乎的。
米欢很好哄。
当然,这句话也是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