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馆走到礼堂,距离算不得远。
奈何冬日冷气刺鼻,米欢还是个怕冷的体质,尹秋河又给他上提围巾,眼见边缘都将盖过小半张脸,仅露出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可能有混血缘故,他五官来得异常深邃,即便被围巾遮到鼻梁,尹秋河一眼望过去,依旧被其略湿润瞳孔吸引。
他怔怔愣神,又赶在米欢察觉不对前移开目光,装作看时间快速解锁手机又熄灭,示意他们所剩时间不多。
“啾啾。”
大男生被叫这么可爱的名字,尹秋河也不恼,嗯了声当做回应。他扭头刚巧与前者对视,得到比嫩豆腐还软的笑容:“啾啾,谢谢你请我吃饭。”
“客气……”
凝视米欢宛若焦糖融化后的发,尹秋河不想让他跟过去了。
一部分,他害怕在米欢发现他的真面目,再也无法像眼前这般亲昵:畲会长的前妻去世后再与二婚妻子生下的儿子,因为他外貌长相过于正常,生怕伤害到大儿子的心,所以至今除过年外无法踏入畲家大门一步。
谈不及伤心,可行为太侮辱人。
至于另外一部分,他也说不清。
尹秋河对外再游刃有余,毕竟也是刚成年没多久的大学新生,在心上人面前丢脸自然会觉得难堪。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
畲时林,那位患有白化病的疯子。
极度癫狂下,他会不顾周围一切或茫然或震惊目光坐在米欢的双腿上,纵使后者因受惊吓得失声,也勾住他的脖子,苍白无一丝血丝的鼻尖抵在其温热肩窝,稍稍抿唇,吸度疼到人落泪。
此景之前,聚光灯线无限拉长。
纵使提前二十分钟抵达,艺术学院的小礼堂早已人满为患,尹秋河推开门站在顶处看台,好半天才寻到两个相邻空位,刚要拉米欢过去,就听人困惑发问。
“这是给学生的听的,我不是。”
尹秋河回望:“你记得回家的路?”
“直走拐弯再往前。”米欢抢答,挑起眉,得意洋洋,期待表扬。后者沉默两三秒补充道:“就到了小饭馆。”
“……”
太伤自尊了!
米欢立马双手插兜,拒绝与他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触,看见围巾一角搭在尹秋河手背,嗖地抽回来妥帖再绕半圈。
或许是大人物来,礼堂暖气足,外加上百个座位几乎坐满,米欢坚持没半分钟热得受不了,扭过头用眼神控诉。
尹秋河被他看得招架不住。
最终败下阵,他伸手示意米欢:“等下签个到我们就走。”
“你不想来。”米欢不理解:“那为什么要来?”
尹秋河言简意赅:“学分。”
他们坐在角落,很难引起注意,偶尔前面学生扭头清点人数,在看清米欢的脸,悬在半空的手顿,眼神呆滞。
不过,尹秋河并未察觉。
他正忙着迭围巾。
至于米欢,他鲜少见这样场合,心情难免有些激动,直勾勾盯住高台上的桌子,试图辨认红纸所写名字。
“我看不清……”
伴随铺天盖地的掌声,剩下的话湮灭得干净,米欢吓得去握他的围巾,纵使尹秋河侧过来身追问也闭紧嘴。
不知何时,鼓掌响动逐渐削薄,最后演变成整齐划一的畲老师,尖叫与掌声更为疯狂,硬生生地盖过话筒音。
米欢蹙眉嗯了声。
如果没记错,他前未婚夫,好像也姓畲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