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泸讲话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只是他这份不明所以的骄傲,对上他眼下身处的位置,简直打了折扣。偏偏他眼神嚣张,整个人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
相比之下,自幼在米家长大,吃喝同与米欢一起的管家,倒显得比唐泸更有米家的“感觉”。
他呼吸,松懈,面部表情明显。
“您说得是。”
“……”
“我同小先生不过是主仆关系,说其它,你随意猜测。他去找谁是他的自由,我无法干涉,也不想干涉。”
管家微笑,眼镜衬托下,他瞳孔添了点冷冰冰意味,由于瞳色本就比正常人偏浅,所以也看不太出来人心底原本情绪。说出来的话,倒能反映出他思绪的一二。
“请吧。”
他伸手示意:“唐先生远渡重洋而来舟车劳顿,先进行下步行动前,不如好好休息几天。”管家明里暗里讽刺的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唐泸这次得到消息,打定主要获得除去米欢已经继承那部分遗产,普普通通的金钱不值一提,那些不动产与股权才是米家财富的大头。
“住几天而已。”
话都说到这份上,唐泸还得起身后整理整理西装,刻意顺平衣摆不起眼的褶皱:“我这是担心米欢外甥的安危才勉强住下来,否则这里哪有酒店套间住得舒坦。”
管家皮肉不笑:“寒舍莫怪。”
自玄关进去又是个小门厅,米欢房间在最深处,一时半会儿并不当心唐泸有何动作。管家稍稍给旁边的帮佣使了个眼神,自己则从偏门绕了出去。
本以为会得到人监视,没想能顺畅走过门厅,唐泸立在门厅中央,立马有人向前接过他换掉的外套——男人表情产生细微变化,但很快随帮佣离开而消失不见。
“喂。”
拿着他外套的人转身,神情不咸不淡,看不出心底情绪,仅微微欠身,似乎在等唐泸发话。
“咳咳。”
后者清清嗓子:“那个遗产、小家伙……你们小先生的书房,在哪?”
本来,唐泸是想直接问卧室,不过是担心管家能一眼识破他意图,所以委婉换了另种方式,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他那卑劣的、不怀好意的心。
帮佣微微欠身。
“直走,遇到拐角左转,右手数第二道门便是。”
“……”
唐泸生性多疑,想换种方式探究对方是否回答真实,帮佣径直转身,摆明不会再搭理他半句话。
“噗呲,一个个都这么傲气。”
男人气极反笑,就算要借助语气来宣泄情绪,奈何身边无半个观众,说也是他跟小丑般自言自语。唐泸伸手整理好衬衫领子,仰头装模作样摆好不存在的领结,大步流星向前走,没一会儿便来到所说门前。
他将要推门而入,仿佛想到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清清嗓子敲了三下门,静等五秒猛地拧开把手。
“……”
书页翻动声哗啦。
结果房间早就站了人,听闻身侧动静,那人缓缓抬头,朝着瞬间黑脸的唐泸露出琢磨不清的微笑。
“您对小先生可真是关心。”
语气慢条斯理,夹杂数不清的嘲讽意味,恰到好处掩盖在面容之下,除了管家还能有谁。
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脸,唐泸甚至未收敛过于期待的表情,就这么被管家揭穿得干干净净。
“……”
“舅舅关心外甥还有任何问题?难道你的意思是,连这也不允许?”唐泸背过手,面露恰到好处自得,似乎笃定管家无话可说,他略略昂起头,提前展现出胜利者的面孔。
“您多虑了,没问题。”
“那你——”
管家合上手中书本,取来书签,将其放回桌面,目光从他系得过紧,以至导致白面皮泛起红血丝的脸颊略过,投落在他一次性拖鞋上。
“小先生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任何东西,哪怕是最亲近的先生夫人也不例外,您看可以,记得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