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唱妇随,天伦之乐。真是羡煞了她这个外人。
慕溶月不禁有些感慨。
苏凝兰原是苏太傅家的庶女,因在家中不甚受宠,所以性子里总有些忸怩与自贬。她与慕溶月年纪相仿,又在同一年嫁人,自此之后,二人却是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苏凝兰嫁的人是那一年的状元郎张冉。婚后,张冉对苏凝兰百依百顺,夫妻俩情投意合、蜜里调油,还育有了一个襁褓之中的小女儿。
果然爱人如养花。如今,苏凝兰身上早已看不出从前的影子,反倒是被滋润得愈发明媚、蓬勃。
而与她相对的,慕溶月却是愈发含蓄内敛、讷口少言了起来。
谢羡风的家庭构成很简单。他是孤儿,自幼丧亲。没有婆媳妯娌的纠纷,也没有邻里街坊的打扰。起初,慕溶月还觉得清净,不受拘束。可时间一久,她也开始讨厌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将军府里。但也只能在闲时找上故友叙旧,打发时间。
久而久之,她就变得像如今这样,不大爱说话了。
连苏凝兰也感慨过,她这两年不知觉地变了许多。从前她总像个任性长不大的孩子,古灵精怪,见谁也都热络得很,天真烂漫,明艳得如同那春日暖阳。
可现在呢?
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好似一张结了灰的破网,了无生气,日益消颓。
慕溶月其实不大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是,她也着实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她与谢羡风已经成婚快两年了,他却始终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就连留在家里陪她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最接近的一回,她借着自己贺生辰的幌子,央求谢羡风陪她留在玉笙居吟诗作对。可她的酒量不如谢羡风,三杯下肚,她早已是脸红耳热,然谢羡风却是正襟危坐,好似个没事人一般。
不过,她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本都打好了满腹的草稿,准备一会儿看时候差不多了,便伺机而动,“夫君,我有些醉了,今夜能不能就留下来……”就这般,顺水一推舟。
结果,还没等她找准时机,谢羡风便先一步起了身,扔下一句“你醉了,好生休息吧”,便作势要走。
慕溶月话还没说出口,急急忙忙地起身想追,却不小心绊倒摔了一跤,狼狈又一身酒气地滚进了谢羡风怀里。
两人就着拥抱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慕溶月正有些脸红心跳时,谢羡风身旁一左一右的侍卫便上前将她扶起立好。
而谢羡风背对着她,则是无声地用帕巾擦拭起了被她碰过的手臂。
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凤眸,她顿时酸涩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到头来,动情的人只有她一个。
于是,好好的天时地利人和,就这般地浪费掉了。
又过去了几月,时至今日,慕溶月总算从那日的失落中缓过了劲来。便想着,总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慕溶月收回了思绪,凝望的眸光落在了手中的那匹云缎之上。
如今,她鼓起勇气,再次放手一搏。
但愿一切都会如愿。
***
很快就到了谢羡风归家的日子。
临州城内,金风玉露。
将军府的碧花轩内,桂树枝头上挂满了鸟语花香。
慕溶月一早便醒了,对镜梳妆,描眉画眸。口脂的颜色画了又擦,淡一分不够,浓一分又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