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体内排出的恶露染红了床单,慕溶月逐渐感到,随着身体的一部分化作血水流逝,她的心也被骤然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流转,那些爱与恨交织缠绕在一起,慕溶月终是流下了两行盈盈热泪。
“……再别了,我的孩儿……”
……
门前车马的嘈杂声将谢羡风的思绪拉回了眼前的场景。
面前的火焰愈烧愈烈,眼看着那一抹仅剩的红要彻底焚烧殆尽——
谢羡风这才如梦初醒,陡然一脚踏翻了火盆,零碎的炭火撒了一地。
他顾不上疼痛,几乎出于本能地伸手从那堆烧得赤红的炭火里扯出了那一缕缎带——
幸运的是,缎带堪堪保住了一半。
另一半,却是被烧焦化作了灰烬。
谢羡风望着手心的那缕残缺的缎带,边缘处已被烧得卷边翘起……他不由得失了神,眼前遽然浮现起了慕溶月为他亲手缝制的那枚香囊。
他到最后也没见到那香囊被烧焦后的模样,是否也如同这缎带一般,破碎不堪?
他心底兀地涌上一股不安感。
一股寒风吹来,谢羡风恍然回过了神,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掌方才受了烫伤,被炭石撩的皮肤都迅速鼓起了狰狞的血泡。
刘彰这时也察觉了这番动静,连忙道:“将军,我去找烫伤药!”
谢羡风却留在原地,迟迟没有了动作。
斯人已去,他空留这个红丝带,也只不过是提醒自己有多么的讽刺。
罢了。
刘彰找来了军医,谢羡风却没让他先看手伤,而是将那一条烧得模糊的红缎带塞进了他的怀里。
“把这个收好。”
刘彰一愣,隐约感到将军似乎有哪里变了。
从前对那一个完好精致的香囊,他却浑然不在意。纵使知道那香囊丢了,终也选择袖手旁观。
可如今,面对夫人忘记带走的这早已褪色、毫不起眼的缎带,他却亲自收藏了起来,不惜烫破了手也要将那缎带从火盆里捞出。
刘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多嘴,而是默默将那缎带收进怀里。
“……是。”
谢羡风隐忍着烫伤手臂的闷痛,转身大步而去。
“走吧,别耽搁了行程。”
前往边疆的路途遥远,车轿扬起飞尘,很快便在街路尽头消失不见。
第29章第二十九天火葬场开始啦!
两年后。
明月高挂,夜半蝉鸣。
空旷的沙地上驻扎着军营的幄帐,在灯火的照耀之下,一个易容师正对着高挂的人面皮描眉画眼。
那副人皮面具蓄满了胡茬,旁边的学徒少年不由得伸手感慨道:“真是天衣无缝,师父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他的手刚要触到那皮上,便被易容师猛地拍了下来。
“这是为谢大人定制的皮套,可别碰坏了。”
学徒一个激灵,光是听到那人的名讳,都感觉不寒而栗。
“谢大人?是那位谢将军吗?”
那易容师拽过学徒的头,示意他压低声音:“不然你以为,咱们还有哪位谢大人?”
学徒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