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当年你我之间的事……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她其实也是无辜的。”
话音落下,房内陷入了久久的死寂之中。
沉默犹如锐利的尖刀,在每一个人心头划刻。
不知过了多久,谢羡风才几不可闻地道了一声。
“……我知道。”
其实,那日大雨,他最后见到她独自在雨中落寞的背影,终是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说那些话,只是……
想听到她决然地否认,说她也是受人利用;说如今这样的局面,也并非她的本意。
他只是……想听她亲口对他说一句,她待他好,并不是依从谁的授意,她对他,向来都是真心。
如此一来,她便还能做回他心中的那一缕纯白。
他会让自己渐渐地忘了这回事,他们就还能回到从前。
可是,她最终也没有开口。
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那般的执拗,明明眸中盈满了悲伤,却始终不肯向他低头。
她转身便离开了。一步一步,蹒跚滞缓,在风雨中踯躅前行。
她连头也未曾回过。
“你只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坎,便施压于你的妻子。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她还怀着身孕,只因担心你,便从临州赶来京城看你。”莫盈儿轻叹了一声,“……你该对她好一些的。”
这声轻叹,很快便消融在了风中,没有得到回应。
……
谢羡风搭乘车轿离开后,客栈之内便只剩下了李衡和莫盈儿二人。
李衡红着脸站了起来:“师姐,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莫盈儿轻轻点头。李衡便走出了房门,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踌躇半天,终是又踏回了门槛。
“师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是不是心里其实很遗憾?”李衡忐忑不安地看向了她的双眼,试图找寻一丝痕迹,“……当年,没能嫁给师兄。”
莫盈儿只是淡淡一笑。
“过去的事,何必再谈。”
“如今,我只想开始新的生活。”
***
待谢羡风打点好一切,回到了临州,已是七日后的事了。
他疲累地揉着眉心,刚脱下外衣,无意间看见衣橱里挂了一件蜀锦裁制的棉袍。
那棉袍的衣角还残留着绣到一半的针脚没有剪断。
便叫来下人询问:“这是什么?”
那小厮便解释道:“这是夫人为将军赶制的冬衣,绣到一半因事耽搁了,奴才这才暂且收了起来。”
谢羡风望着那制了一半的棉袍,摊在圆桌上。
那一丝一线,每一个针脚都是经她的手,亲自缝纫。
谢羡风脑海中忽地浮现起慕溶月秉烛绣衣的画面。烛光闪烁,她微眯着眼眸,神色稍显疲态,心里却惦记着他,而忍住倦意再绣上一针,又一针……直到染上风寒,头疼欲裂。
她分明那样在乎他。
谢羡风的眉眼之中多了几分晦深的情绪,心头也不禁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