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溶月心头的惧意却并没有消散多少。
“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宋景渊与她相视一笑,便摸了摸她的头,主动离开了她的寝房。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慕溶月表情复杂,内心反倒觉得轻松了几分。
这些时日,他给了她足够的空间,没有打扰她,也能让她逐渐缓过神来,去跨过心中的那道坎。
其实,慕溶月并没有全然摆脱险些遇害的阴影。
刚被救出的那几日,她整宿地做噩梦,翻来覆去地流眼泪。轻微的一个动静,都有可能叫她草木皆兵,诚惶不安。她房中的灯整宿地亮着,因为怕极了那时身处地窖之内的阴暗。
那时候,有谢羡风陪着她,她才能勉强地合上眼休息片刻。
她平日并不是个心志软弱之人,但是那濒临死亡的惊惧,一旦体会过一回后,便会形成一道无法自愈的创伤,需要时间才能渐渐地抚平。
而初回国公府时……其实,每一次见到宋景渊的脸,她都会下意识地心头一颤,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那日被刀抵着脖子的画面。那时,她心里有多么的期望他能来看她一眼,哪怕只是说一句安慰的话。
每一次与宋景渊的相见,都无异于是将她又一次拉入了回忆的漩涡,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曾经都经受了怎样的创伤。
虽然她都知道,那不是他的错。
其实,那日,谢羡风无意之间却说中了一点。
即便他有他的苦衷,即便他有他的无奈……
但她那时的无助,他不能体会;她脖子上的伤,他也不能替她去承受。
慕溶月只有强行镇定心性,才能在宋景渊面前掩盖住心中的异样,不对他表现出剧烈的排斥之感,也不会让他平白地担心。
所幸,宋景渊也很理解她。
所以,他并没有追得太紧,叫她不至于崩溃。
经过这些日子平静的相处下来,慕溶月的心理障碍已经好多了。
如今,她已经能以平常心面对宋景渊了。
她望着宋景渊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心想,或许,等到下一次他再来她房中看她,她就能够主动开口,将他留下过夜了吧。
……
宋景渊转身离开,走在漫长的连廊下,特意放缓了脚步,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可是一直到最后,慕溶月都没有张口留下他。虽然猜到了结果,但宋景渊心中反倒有些怅然若失。
这走廊可真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尽头。
这时,身旁的小厮打断了他的思绪:“大人,方才夫人说的事,要去查吗?”
“嗯。”宋景渊冷下了脸,“我亲自去查。”
***
又过去了三日,这天傍晚,慕溶月正在庭院之内翻阅书卷。
还未等到宋景渊带回消息,她先迎来了第一个不速之客。
“呀!这里怎么有个人哪——”
丫鬟的惊呼刺破了天空,慕溶月闻声望去,在院墙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上染血的男人。
他背部紧贴着破旧剥落的墙壁,伤口处鲜血汩汩。他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冷汗与血水顺着脸颊滑落,见到慕溶月,艰涩地开口道:“郡主……”
慕溶月手中的书卷瞬间滑落,瞪大双眼,满脸惊恐。
“刘彰?”她连忙快步赶了过去,“怎么是你?”
身旁的丫鬟吃力地将刘彰扶了起来,他负了伤,艰难地看向慕溶月。
“郡主大人,求你,救救我们将军——”
慕溶月的脑袋嗡的一声,下一瞬,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你说,他怎么了?”
“我们被桓王的弟子找上了门,”刘彰猛地挣扎道,“将军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