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恃宠而骄的宠妃一向嚣张惯了,手上没轻没重的,在皇帝面前也没大没小的,一不小心玩过火了砸死他简直太合理了。
她一向不把宫里的太监宫女当人看,打杀久了,难免养成习惯,对谁都一视同仁。
心里大致有了个想法,颜殊抬脚走出长廊之下。
牧连蛸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
他被颜殊带到水弥岛,领着去见了席泊星。
本来想让席泊星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弟子契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出了差错。
谁想到,还不等席泊星看清那个印记,他眼前突然白光一闪,再回过神,就出现在这片雪地上了。
寒意彻骨,牧连蛸不记得自己在这片雪地上跪了多久,边上太监恶声恶气地咒骂他,话里话外都在骂他晦气,连带着他也跟着在这大雪天受冻。
耳边的咒骂忽近忽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嗡鸣声,牧连蛸冷的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只凭借着胸腔内的一口气在强撑着。
他的眼前,几乎要出现虚影。
就在这时,牧连蛸看到玉白色银丝纹绣的裙摆出现在他的眼前。
“抬起头来。”
明媚的声音响起,却带着明显的傲慢和矜贵。
牧连蛸闻言抬头。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冻得开始出现幻觉了。
近处的路,远处的宫墙,再到更远的屋檐,都是铺天盖地的白。
只有眼前这披着大红斗篷的少女,是充满着惊心动魄的瑰丽色彩的,仿佛是泼洒在大片留白间的一抹艳红。
她皮肤比落在发间的雪花还要白,嘴唇殷红,如皑皑白雪上的一朵艳丽红梅。
赤狐围脖毛茸茸的,明艳的色彩衬托得她的脸透出些莹润健康的粉色来。
周遭冰冷的一切,因为她的存在,多出一抹莹莹的暖色。
牧连蛸关于儿时的记忆不多,或许是太苦了,他不愿记起。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多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漫漫长夜,饥饿和寒冷几乎充斥了他每一个梦。
牧连蛸看着面前容颜艳美的少女,恍惚间,想起了一个夜晚。
破庙里,同样流浪的黄瘦妇人躺在潮湿的干草堆上,气息奄奄。
她喃喃开口:“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无论颠沛流离多远,我们终归会重回故土。”
“既如此啊,不如尽早归去。”
牧连蛸看着少女,心中不知为何,升起莫名的辛酸苦楚。
他喃喃道:“既如此啊,不如尽早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