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连蛸感觉自己在做一场荒诞疯魔的噩梦。
他像是一只困在绵密蛛网上的飞虫,无论他怎么挣扎,到最后,只是让身上的蛛网束缚的越来越紧。
牧连蛸站在原地,神情冷漠,仿佛被人轻慢对待的不是他一般。
颜殊见他没有再要攻击的意思,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你胆子很大,竟然告到了酉刑司那里。”
她晃了晃手腕,动作间,绣有月白掐丝昙花的衣袖翻起,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鞭痕:“托你的福,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
颜殊没说谎。
她成名早,别人名气是一点点积攒的,她是一鸣惊人,只一下,就站到了众人无法匹敌只能仰望的高度。
更何况,她那儿都是法治社会,家里没几百个矿谁敢动手打人啊。
牧连蛸下巴紧绷,唇色抿的发白。
或许是自知差距过大,任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牧连蛸始终一言不发,只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如同浸了冰一般冷。
颜殊心里叹息。
别看她表面云淡风轻的,但内心止不住的无奈。
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想和面前这位少年结仇。
世上有的人得罪了便得罪了,他们内心的软弱能力的缺陷以及安于现状的懒惰注定让他们无法和颜殊站在同一高度。
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弥补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的人生注定没有相交的点。
但牧连蛸不一样。
他性格之坚韧,世间少有。
这样的人,注定要成为天际之上翱翔的鹰。
而颜殊现在纠结的是,要不要趁着这只幼年的鹰还未成长起来前,不计一切代价,折断它的羽翼。
半晌后,颜殊抬起手,指尖在牧连蛸脖颈处点了点:“算了。”
“年轻人犯一次错可以原谅。”
颜殊笑吟吟歪头:“但只有这一次哦,下不为例。”
不会飞的鹰有什么意思呢,少年到底需要几分棱角。
她向来惜才,最遗憾天才早夭。
玉白的手指覆上微凉的下颚,指尖触上唇角,颜殊笑容温柔甜蜜:“十日后的宗门大典,我会收你为我的关门弟子。”
她倚着少年的背,脸上笑魇如花:“你可以拒绝。”
“但我收徒,除非我那闭了死关的师尊出来,否则宗门内无人能阻止。”
“酉刑司也不能。”
“我和你打的那个赌,依旧有效。”
“但若是下次再有第三人介入你我之间,”
颜殊轻笑一声,抵着牧连蛸唇角的手指微微用力:“我就不能保证它还有效了。”
……
天衍宗,药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