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一?”沈长卿唤她道,“你的衣裳为何在我这?”
破旧的门扉边,一身素白衬袍的执一道人回首,眼眸为庙外的光亮映成了琥珀色。
“沈大人盖着吧,我刚练完功,无需外袍。”
“这样凉的天?”沈长卿扶着佛龛起身,循着光亮处走去,“你立在门畔罢?”
执一眼睫轻颤,本已迈出了准备搀扶她的步伐,忽然想起了她昨夜的抗拒,脚步微顿。
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展臂相护,等着她上前。
沈长卿走得很慢,但终究是到了。
披在小臂上的得罗物归原主,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因为因为什么,沈长卿扶着她的臂弯,心跳漏了几拍。
“怎么有鸟鸣声?”
“这里。”执一拢了拢衣袖,掌心多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小肥啾。
沈长卿俯身,面颊贴近受伤的小肥啾。
她探指的动作有些慢,执一下意识捏住她的指节带了过来。
微凉的指尖激得小肥啾瑟缩了几下,沈长卿的指腹是温暖的,软绵绵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许多。
“这是长尾山雀。”沈长卿说,“头胸纯白,背是黑的。”
“正是。”执一搭话时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沈长卿能如此了解鸟雀,光凭鸟鸣声便能辨别——熟悉至此,定然离不开沈崇年的阴影。
执一捧着雀儿,眸光暗了些。
“它受伤了?”沈长卿收指,没再抚摸它。
“昨夜风雪太大,它落在了门扉缝隙处,顺势钻了进来。”执一道。
“你给它捂暖和了。”沈长卿浅笑,“是不是还为它医了伤。”
执一指腹动作微僵:沈长卿条条都猜到了点上。
“道长要携它上路么?”
“嗯。”
“等它伤好了,便放归山林罢。”
“好。”
执一应得淡淡的,实则很想问问她:等你伤好了,还能寻到心中向往的栖息地么。
眼前人瞧不清她的神色,执一不必维持往日的冷淡。
她的困惑和悲悯,以及那点说不出的情绪藏在了眼底,偶有流露,若是沈长卿能看的话,便能猜出她心中所想了。
可惜,沈长卿此刻是看不见的。
*
“还是瞧不见呀,再垫高些,再垫高些!”
踩着步辇秦长华不耐烦地踮起脚尖,仰着脑袋看向墙内。
“哎呦,殿下您慢些,切莫栽下来!”尚宫张着胳膊,招呼来余下的宫娥,将她围了个圈。
“还是瞧不清,再给本宫垫几本!”秦长华催促道。
“您这要被陛下发觉了,又该挨罚了!”尚宫苦着脸劝说,“陛下体谅您年幼,才叫咱们这些下人顾着您的心性,从前宫里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呀!”
“知道啦,你没瞧见御林卫们瞧见了也没说什么么,这明明是陛下允我这般了,不必怕啦!”小长华虽然觉得尚宫话多,但也知晓她说这些是为自己好,耐着性子应了几句。
不远处一队人靠近了,秦长华瞧清来者,眼底的欢喜又添了几分。
“弘安姐姐,你也来瞧瞧!陛下在习武!那动作可真飒气,快来瞧呀!”
见着救兵终于来了,尚宫老泪纵横:“二殿下,您快劝劝太女殿下吧,她怎么都不肯下来!”
“你在这上边做什么,不能叫人通传么?小心摔着,快快下来!”秦妙姝蹙眉,摆出了长辈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