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量挺拔,就这么静静立在一旁,他闭了下眼,又缓缓睁开,潜藏在眼底深处长年累月沉淀下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也短暂化开。
他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那碗粥早已经凉了,可他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
烟花结束,夜幕中凝成一层厚厚的瘴。
整个世界正重新归于沉寂。
那一碗冷粥下肚,他因在寒风中吹了太久的手却渐渐回温。
他将碗筷收回厨房水池内,又回到江稚尔身边,轻轻将小姑娘抱起。
他知道江稚尔瘦,可当真的抱在怀中才发觉居然那样轻。
江稚尔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嗅到消毒水味与烟草味融合在一起的味道,这陌生味道逼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可紧接着便又嗅到更深处的程京蔚所独有的木质香。
她下意识圈紧男人脖颈。
还未打败瞌睡睁眼,男人就抬手,宽厚的手掌轻柔有力将她脑袋按进怀里,低声:“没事,继续睡。”
最后还是还没和男人道新年好的念头让她睁眼。
“二叔。”小姑娘困倦的声线更加绵软。
“嗯。”
“新年快乐。”
“嗯。”程京蔚抱着她走入里间卧室,“尔尔也新年快乐。”
“二叔。”
他继续耐心地“嗯”。
江稚尔无意识地将脸颊紧紧贴在他胸口,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年纪太小了。”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听起来自责极了,“什么都帮不上你,只会给你添麻烦。”
他温柔道:“尔尔今天已经帮我很多很多了。”
你是今夜帮我最多的人。
程京蔚将她放到床上,为她掖好被子。
本想离开,思及这是医院,又经历方才场合,问:“会害怕吗?”
卧室的灯昏暗。
小姑娘的眼睛在昏暗房间内格外明亮,漆黑眼瞳中纯粹清澈的光带着最强大的疗愈力量。
程京蔚竟移不开视线。
只觉得心都连带着静下来。
江稚尔其实不怕的,但她还是说:“有点。”
于是程京蔚在床边坐下来,揉了揉她头发:“睡吧,二叔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