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暗气急。
这小子怎么这么烦人,用他多嘴了吗?关他什么事!
她不想被王嬷嬷扎针,谁知道这王嬷嬷是不是故意报复她,王嬷嬷可是老夫人贴身老仆了,还出自忠勤伯府上,肯定向着王氏对付自己。
可再装下去,她真怕王嬷嬷朝自己下手。
王嬷嬷眼中闪过精光,似乎没看到张姨娘方才动了眼皮子,一面让小丫鬟帮着按摩内关穴,自己则手指摸上张姨娘的发髻,口中说着,“这心疾晕倒的人哪里能自己个醒来,势必得扎针才成,这发髻还得散开些,才好扎针,等下还得见见血,你们都不必惊慌。”
可她一番言语和动作,已经让许雪头皮发麻的不成,还觉着王嬷嬷的笑容似乎带了刀子一般,赶紧去拉张姨娘的手,“姨娘,快醒醒,醒醒,嬷嬷您再等等,说不得姨娘就醒了。”
若说之前许雪还担心张姨娘真的犯了心疾,可后来许菡说她眼皮动了和林漠的话,就让许雪知道,自己姨娘恐是装的,忙使劲摇晃她的身子。
这也算是给了张姨娘一个由头,被她摇晃了好几下后,便虚虚咳嗽着睁开了眼。
王嬷嬷不知是不是有意,张姨娘才睁开眼就看到一根粗针朝着她头顶扎下去,吓得眼眶一缩,赶紧躲开。
王嬷嬷似笑非笑地收回首,“早知道六姑娘就能把张姨娘摇醒了,老奴就不费这个功夫了。”
许雪羞窘地低下头,可到底张姨娘是她生母,疼爱她,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针扎。
“闹够了吧?”安阳侯老夫人把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放,“咔”地一声,厉声道,“将张姨娘给我押起来,送到庄子上去。”
她目光带着凉意扫过许成泰,“老二,你若是敢替她求情,就随她一起往庄子上住去!”
这话不可谓不重,竟有将许成泰扫地出门之意,可见是动了极大的怒火,许成泰脸色一变,撩起袍服跪倒在地,“母亲,您别生气,儿子没有包庇的意思,您小心身体。”
他是有些舍不得张姨娘,可也恼张姨娘伸手太长勾连了信河,如今又见自己竟气的母亲要赶他,哪里还敢留恋那点子女人温柔,忙表态。
张姨娘听着二爷这就舍了她,脸上灰败一片,声音婉转凄凄然,“二爷,您不是说会一直护着霜儿,霜儿是做了错事,可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啊。求您看在阿雪和阿瑞的情分上,饶了妾这一回吧,妾……唔唔。”
不待张姨娘再说,王嬷嬷手一挥,立马上来两个婆子将张姨娘嘴堵了,双手反剪往外拖。
这时,晚回府的许瑞和许平才知晓消息赶过来,便碰上这样的场景,许瑞顿时惊慌无措地想要上前,被旁边许蔚的小厮拦住,并低声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许瑞面色泛白,望望花厅里,又看着被押着走的张姨娘,到底说不出求情的话来。
张姨娘看到许瑞,眼前一亮,“唔唔”地想要说话,却被堵住了嘴说不出来,急的直使眼色。奈何许瑞本就不是灵活性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追过去让婆子们动作轻些,莫伤了张姨娘。
许雪颤着嘴唇,眼中含泪,看着张姨娘被拉下去,转身朝上位磕了一个头,“祖母,姨娘做了错事,却是为了阿雪,阿雪也对不起七妹妹和八妹妹,阿雪愿随姨娘同往庄子上受罚。”
她也没脸住在侯府,面对七妹妹和八妹妹,尤其是七妹妹,还不知那怀年伯是否死心。
许菡微微一怔,“六姐姐,你……”她想说不用的,她不怪她,又不是她做的,是张姨娘,可随即想到还有七姐姐才是真正被张姨娘算计的人,自己若是说了不在意,七姐姐就该为难了。
许如容也没料到许雪这般,她其实并不怪许雪,也看出来她可能知情,但也是之后才晓得,至于没有讲出来,也理解她维护张姨娘的想法。
许如容缓声道:“六姐姐,这事不怨你,你没必要如此。”
“不,归根结底,姨娘她也的确是因为我才起了心思,才利用了七妹妹,”许如容越是这样,许雪越无地自容。
许成泰可不愿许雪去庄子上,只有犯错被家里惩罚的姑娘才会被发配到庄子上,许雪虽然定了冯辉,对方也是个寒门,但已经起了栽培他的心思,恐日后冯辉计较起来这些,朝老夫人道:“母亲,阿雪是好孩子,并不知她姨娘所为。”
安阳侯老夫人道:“行了,都不必说了,阿雪定了亲事,往后无事就在家里绣嫁妆,让你大伯母教教你如何管家,日后也好打理夫家事务,免得丢了侯府的体面。”
这个孙女虽性子弱了些,可心地还算是不错,她都庆幸竟然没被张姨娘教歪,往后还是离张姨娘远着些的好。
许雪讷讷地望着老夫人那张严肃的脸,眼眶一下便红了,低低应了声,“是。”
她识好歹,知道祖母是为了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