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工作抽干了精力的解良嬉本不想搭理他,但听见长辈问询,还是暗暗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回道:
“您知道,我和轻舟办了个杂志,我们准备在其中开一个名人专访栏目,第一期想要邀请您做访谈人物。”
“我?我算个什么名人?有什么可采访的?”
沈南绮自然也知道他们这“名人访谈”栏目是什么,沪报馆后出的画报《新窗口》便有做类似的内容。
但人家邀请的不是交际圈名流,便是文艺界泰斗,专门采访女性的,除了那电影女明星,寻常很是罕见。
“您既是社会名流,又是女校校长,献身教育事业十几二十年,这世上有几位您这样的女士,怎么不值得采访?”纪轻舟立即口吻真诚地接话。
“你这张嘴啊……”沈南绮听得轻轻一抿唇角:“那是采访些什么问题?”
解良嬉此时便道:“您放心,我们做的只是一本时尚杂志,一般就是聊一聊您平时的穿搭技巧,喜欢的时尚单品之类的,可能会问问您的工作心得,生活日常,但不会涉及特别深入的层面。”
听闻只是分享自己的穿搭,作为一个对着装配饰也相当有自我见解的人,沈南绮不禁有些心动。
稍作思考后,她就淡淡地点头道:
“这听着是挺有意思的,届时再看吧,倘若你们真的需要,那这活,我便接下了。”
她这般回答,便是已经答应了的意思。
纪轻舟敞开笑容道:“那就多谢沈女士支持了!”
正聊到这,收拾完行李的解予安悄然推门走了进来。
纪轻舟闻声侧头望了眼,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了一个屁股的位置。
“明日可要我们去火车站送你?”沈南绮回过头,看见到她儿子进门,便似被唤起了离别情绪,面色稍显沉凝地问道。
“不用。”解予安边简言回答,边在那还留有体温的角落位置落座。
后靠沙发的同时,手臂习惯性地从背后搂住了青年的腰身。
沈南绮坐在侧边的单椅上看不见他的动作,斜对面的解良嬉却是瞧得一清二楚,语气调侃道:“他啊,只要轻舟一人去送他,就心满意足了吧?”
被她这般揶揄着,解予安却也毫不反驳,默不作声便算是认可。
沈南绮微微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你们那学校,七月七可放假?”
解予安摇了摇头。
“七月半呢?”
“不放。”
“那便要等到中秋了。”
“嗯。”
于心底算了算距离中秋的日子,沈南绮再度叹气:“南京啊,到底是远了些。”
“那比起之前在国外,总好得多了,”解良嬉劝慰她道,“况且元元不是答应了轻舟,说三年就回来了?才三年,也快得很嘛,便当是去念了个大学。”
“这就是出社会早的好处了,”纪轻舟听闻此言,忽生感慨,“又是留学参军,又是养病做教官,出走三年,归来也才二十四岁,咱们解总大好的商业生涯刚刚开始呢。”
听纪轻舟这么一说,室内氛围倏然又轻松了几分,仿佛已经看见了三年后的解予安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南绮不再那么忧郁于离别,有一搭没一搭地嘱咐了她儿子几句话后,不久便有佣人过来敲门叫吃饭了。
·
为了方便第二天一早赶火车,这一晚,纪轻舟二人住在了解公馆。
夏夜,月华如水,洒满了窗台。
长久未住人的房间虽然提前几个小时开了窗通风,依旧带着股温吞沉闷的木头气息。
打开风扇后,勉强为燥热的屋子增添些许凉意。
明日清晨还要早起,二人洗漱完毕后就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借着昏黄的台灯光芒,一个拿着画本工作,一个同样翻着笔记,为即将展开的课程教学做着整理准备。
过了一阵后,解予安就先合起笔记本,放到了床头柜上,默不作声地侧躺到了纪轻舟身旁,抬起手臂环在他腰间。
纪轻舟感到他温热的手掌从自己的睡衣下摆钻了进来,拇指指腹贴着他的肌肤细细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