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侍郎是要下官同虚云禅师论道吗?”谢以观问。
大启的佛法兴盛,文臣有一条打响知名度十分重要的途径,那就是找一个著名的禅师进行辩论佛法,谢以观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想要进一步提升在文官中的地位,找大慈寺的主持、大启知名和尚虚云禅师进行论道,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姚非名摇摇头:“求个平安符,我一个挡箭牌,你一个皇帝重用的文臣,我怕咱俩命不久矣。”
谢以观脸上的微笑动摇了一下,还是硬夸了姚非名一句:“姚阁老还是如此风趣。”
姚非名再摇头:“我不是说笑,是说真的,你多保重,别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谢以观:“……”这天聊不下去。
“谢舍人进来吧。”苏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也适时拯救了谢以观。
他朝姚非名快速行了一礼,疾步往御书房里走。
姚非名叹了一口气:“年轻人还是太急了,需要多磨炼。”
谢以观听到了并且想反驳,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正了一下身形,抬眼就对上苏彧带着几分怀疑的眼神。
苏彧问:“知微说姚侍郎十分受寒门学子的爱戴?”
谢以观笑了一下:“是的,陛下。”
苏彧眼中的怀疑更甚,谢以观轻笑着说:“姚侍郎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写得一手好文章,为官清廉,乐善好施。”
苏彧点点头,没再问姚非名,谢以观也立刻换了一个话题,他先是把工科选拔的进展说了一下:“殿试名单已经定下,等到进士科与明经科的殿试名单出来,一同进行。”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又说:“臣思量许久,柳家行商广结天下之缘,对各行各业都颇为熟悉,想来也容易结识一些厉害的工匠,那位柳九娘就在柳家名下的红乐坊卖酒,或许有这方面的消息。”
谢以观这几天想了想,皇帝的铁器多半是从柳家手里劫的,既然柳家买了这么多上等陨铁,那么也肯定要找与之相匹配的铁匠,所以既然已经薅了柳家的羊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柳家的羊毛薅到底,薅到秃了为止。
苏彧愣了一下,好家伙!谢以观这是一下子把格局打开了!果然他的心比她还黑呢!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苏彧了,在这批铁器之前,柳无时已经运了一批进京,那一批铁器总是要处理的,倒不如就此顺藤摸瓜。
苏彧轻轻啧了一声,她就说谢以观和她是同类人,她与他搭档那就是狼狈为奸——不是,是志同道合、效率翻倍。
她看向谢以观,眯了眯眼睛,所以谢以观还是知道了柳九娘的真实身份?
谢以观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表哥说得对。”苏彧笑眯眯地夸赞着。
谢以观还是低着头,任由苏彧“表哥”叫得再甜,他自岿然不动。
苏彧则是绕过他,忽地打开了原本关着的门,已经过了立秋,天气依旧炎热,迎面而来的风却已经带了一丝凉意,再过一段时间便要转凉了。
她望向外面还有些毒的日头,问:“秋天到了,你们这些未婚的男男女女要一起赏菊吗?”
谢以观很想提醒苏彧一句,她也在未婚的男男女女行列里,到底还是忍住了,只答:“陛下是想问,最近可有哪家举办菊宴吗?倒是有不少,像卢家、郑家,还有魏家五娘也有设宴邀请各家小郎君和小娘子。”
苏彧又问:“有什么宴席是崔玄会去参加的?”
谢以观顿了一下,说:“崔阁老基本不会参加,尤其如今还在七月,历年的五月至七月这段时日,崔阁老一般不会参加任何宴席。”
苏彧:“……”她居然一下子就懂了,崔玄必然是嫌弃天气热,会出汗,所以不出门。
谢以观又说:“不过郑家是崔阁老的母家,若是郑家家主相邀,崔阁老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苏彧转动了一下眼珠,谢以观也一下子懂了:“陛下是想去郑家的赏菊宴?”
“郑家、卢家的都可以去看看,崔阁老新官上任,总是要给卢家一些脸面的。”苏彧呵呵一笑,顺势问了一句,“是崔阁老受各家女郎欢迎还是知微更受欢迎?”
谢以观谦虚地说:“自当是崔阁老。”
苏彧有些不信:“崔阁老站在那里,不会得罪各家女郎吗?”
谢以观摇摇头,时下女郎最爱的便是崔玄这般清冷的俊美郎君。
“那世家贵女讲面子吗?”
谢以观愣住,这是什么问题?“自然是讲的。”
“所以如果一直被崔阁老拒绝的话,世家贵女必然会恼羞成怒,连带着她们身后的世家也会多想吧?”苏彧说。
如果她是卢政翰,应该会选择和崔玄联姻,但是崔玄能拒绝一个郑七娘,就能再拒绝一个卢八娘,就算崔玄不拒绝,她也要想办法让他拒绝——
所谓瓦解敌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从敌人内部开始瓦解,只要世家彼此之间不睦,她便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