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长手长脚,几乎是挤在那小小的座位上,双腿憋屈地弯着,头比座椅靠背高?出一截,正轻轻蹙眉跟胸前的安全带奋战。
诺维伸出手帮他?把打了?好几个结的安全带捋顺,又去解救他?被缠住的银发,用手指梳顺,去拉手上的小皮筋。
拉了?个空。
他?才想起,之前兰斯刚醒时问小皮筋是不?是为他?戴的,诺维当时矢口否认,转头就心虚地摘下了?。
雄虫显然同他?想到了?一处,此时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空空如也?的手腕。
低压气息开?始蔓延。
完蛋,又生气了?。
诺维头皮一麻,想也?不?想抬起手掌竖在脸侧,仰起头在雄虫唇上啾了?一口。
雄虫脸色由阴转晴,他?舒展了?眉眼,语气还是很冷:“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敷衍过关。”
诺维耳根发热,垂着眼玩他?银白的发丝,用手指缠着绕圈,声?音带上了?黏和娇:“那你要怎样嘛……”
兰斯眼神微动:“要怎样,就能怎样吗?”
诺维:“……”
他?把脑子里的粉色赶走,做了?个闭麦的手势,缠绕在他?手指上的一小撮发丝松开?,柔顺地垂下。
静了?会,诺维低声?凑过去许诺:“回去就戴上小皮筋,只给你扎头发。”
两只虫的背影靠得很近,几乎要挨在一起,头凑着头,雌虫的个子要矮上许多,雄虫便勾着头低下去,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但雄虫始终没有让雌虫迁就自己?,反而保持了?很久、很久。
久到坐在斜后座的弥修盯到眼睛酸痛,孕囊又在腹内隐隐作痛,他?痛苦地弯下腰,不?敢叫别的虫发现他?身体不?适。
眼底的怨恨一闪而过。
别的虫不?认识,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是兰斯上将!
那注定要精神力失控而亡的帝国之光居然醒过来了?,还大张旗鼓地陪他?哥哥参加对他?而言掉身价的团建活动……
可笑。
他?心里翻江倒海,犹如倒进?一缸子成分不?明?的发臭剂,恶心得他?眼眶发赤,按着小腹的五指收紧,几乎要抠进?皮肉。
凭什么。
他?拼尽一切争来抢来的东西,他?那愚钝的哥哥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能力、金钱和爱。
而他?要什么没什么,现在肚子里还长了?个定时炸弹。
回去后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把孩子做掉。
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被毁了?。
弥修低着头,不?敢让别的虫发现自己?因嫉妒而变得狰狞扭曲的面?目,也?忽略了?安提南频频向他?投来的担心目光。
*
六个星历时后,飞船抵达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星球。
昏昏欲睡的旅客在飞船进?入接驳口时就开?始发出一连串的“哇”“啊”声?,整个旅游区都被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了?起来,罩子外是广袤的原始森林,许多在中?央星从未见过的高?大翠绿的植物就在眼前摇曳生姿,经过的动物会好奇地停下来,圆溜溜的眼珠看着玻璃罩内路过的每一个行人。
“那就是角兽。”兰斯指了?指外面?。
顺着他?修长的指尖望过去,诺维视野中?出现了?一头巨大的野兽,头顶长角,嘴边长獠牙,长得像猪又像牛,体型却大了?两三倍不?止。
那家伙还挺凶,望着他?们滴下垂涎的口水。
兰斯在他?耳边说:“没关系,外面?布了?一层能量网,它们只要一靠近就会被烧成灰。”
诺维瞬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
他?冲那角兽呲了?呲牙:“想吃我,过来打爆你的头。”
正在组织队伍的莱昂达闻言忍不?住笑出声?,诺维扭过头疑惑地看向他?,随之而来的是那银发雄虫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