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顺接着他的话问道:“所以你爸是谁?很厉害吗?长得帅吗?”
“宋祁”两个字在喉咙里溜了一圈又被咽回去,宋涸心头泛起细微的酸涩,垂下头揉了揉鼻子。
小时候总觉得爸爸无所不能,温柔又风光,不像其他小朋友的爸爸那样威严凶猛,从不打骂自己,也不关心他闯了多少祸。好像在海汀县里许多人都认识他、都夸赞他,可是出了海汀县,宋祁又能是谁呢?
“没什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是个人民教师,长得确实帅。”
李安顺歪着脑袋看宋涸:“怪不得,你肯定长得像你爸。”
确实像,沈洲三年前就说像,三年后又在醉酒的梦里认错了人。
“那当然。”宋涸笑了笑。
来往的人群稀稀拉拉地疏散,大学的操场确实要比小县城的高中大上几圈,周遭的一切都跟熟知的家乡不同,在这崭新的环境里突然提起宋祁,会有一种轻微的割裂感,刻意回避的记忆由此掀起了冰山一角,宋涸急忙止住了。
他颠了颠肩膀上的道具枪,轻轻摇晃脑袋,觉得眼睛进沙了痒得很,垂下头又揉了揉双眼。
军训汇报当天一早就下起了毛毛细雨,操场上还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学长学姐。
没等汇报表演结束,学校表白墙早已按奈不住,宋涸的照片被人捞了好几次,但他本人并不知情。上午十点半,总算宣布解散,整个军训圆满完成,人群哄散。宋涸在操场边上找了个树荫坐下躲雨,忙着在手机上寻找各种长期短期的兼职,最好当天下午就能找到份儿活干。
雨在不知不觉中越下越大,半个小时后,天空已经被黑云遮盖,操场上的人寥寥无几,风吹得头顶树叶沙沙。再茂密的树荫也承受不了多少重量,汇聚的水珠滴滴答答把肩膀都淋湿了。
一旁坐在他身边打游戏的李安顺喊他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宋涸顺嘴就要答应,想了想还是说算了,得回家去。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啊?”李安顺劝他,“吃了饭在食堂等雨停了再回去呗。”
宋涸还是说不,把迷彩服外套脱下来往头上笼:“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
“干嘛非得急着回去啊?”
宋涸没说话,把手机屏幕上的雨珠擦干往裤兜里塞,作势拔腿就要跑,李安顺急忙拉住他:“你去食堂等我,我回寝室给你拿把伞,寝室离得近,很快就好。”
没等宋涸回答,李安顺已经跑开了,半路还不忘回头冲他喊:“等我!”
宋涸在食堂坐了没一会儿就等来了李安顺的伞,后者拍拍他湿漉漉的肩膀,咧着一口大白牙:“回去吧。”
宋涸接过他的伞就往食堂大门挤:“谢了哥们儿,伞明天还你。”
“你欠我一个人情!”
食堂正人满为患,宋涸好不容易挤到门口,懒得回头,背对着冲李安顺摆摆手,撑开了伞溜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