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往前一点,就又看见薄夜。
薄夜还是透明的形态,因为刚才施的咒术,所以白辞仍旧能看见他。
白辞这时候抬眼,就正和他对上视线,
薄夜的眼睛有点发红,但视线还算是平静,毕竟他这个人一如既往的都很安静平和。然而眼下,这份平静里却压着一点儿难以察觉的阴冷,那点阴冷总让人联想到阴暗潮湿处潜伏着的毒蛇,看不见它,却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他站在这儿,俯瞰白辞,微笑问:“白长老,这就走了吗?”
他在和白辞说话,但却没有声音,因为眼下,是白辞通过咒术才能看见他,所以他说话时,声音是直接浮现在白辞脑海中的:“朝朝和你弟弟还单独在房间里,白长老不管吗?”
白辞眼皮跳了下,几乎要气笑了。
他觉得薄夜这是想激他进去,把裴朝朝和白策分开,把他当枪使。
他没回应,面上维持着贵公子的骄矜,语气轻飘飘地反问:“应该我问太清道君。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未婚妻房间外面?”
未婚妻这词落在耳中。
薄夜视线里的阴冷感更重了,语气仍旧慢条斯:“朝朝是我很亲近的小辈,我来看看她。”
他说:“但并不曾听她和我说,她和白长老订亲了。”
他这语气,显得他和裴朝朝多熟稔多亲密一样。
但他也确实占了裴朝朝师尊的身份。
白辞不悦地想。
但当初结师徒印时裴朝朝选了我,是薄夜这个贱人强行和她结印,抢走了师尊这层身份。
白辞沉默地看了薄夜一会,半晌,喉间溢出一声笑:
“你没听说我和她订亲,这很正常。毕竟就算你曾是她的师尊,关系亲近,但这名头不也是从我这抢的吗?你亲近她,她心里真正亲近的人却是我。更何况在重明境外你捅了她一剑,不管她现在是否好好活着,但你一个行凶者,还有什么资格顶着她师尊的名头,要知道她的私事?”
白辞很突然地就直接把话给挑明了,毫不掩饰,字字句句和刀刃一样,直接往薄夜的痛处戳。
薄夜笑意淡了点,浮于表面的温和摇摇欲坠。
白辞看着他:“不过也多亏你。”
薄夜身上的阴冷气变重了:“嗯?”
白辞虚伪地笑:“如果不是你抢走她师尊的名头,我还没机会和她成亲。毕竟师徒关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长辈和小辈的关系,若产生男女之情,可是天下之大不韪。”
这话一落。
薄夜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这个素日平和的男人看起来有点疯魔了,像是要发作,四周骤然狂风大作!
白辞身体羸弱,往后退了点。
他手中掐诀,好像也随时要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
旁边的房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下一秒,裴朝朝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发梢还有点潮湿,没有穿鞋,赤着脚。
脚步轻轻的,走路时只发出一点点声响来。
然而就是这一点声响,却好像休止符一样,让外面肆虐的狂风和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停了一些。
她走到回廊上,于是什么视觉死角都失去了作用,一转头,就能毫无阻隔地看见白辞。
白辞就和她对上视线。
他下意识把掐诀的手松开,视线往下,落在她光裸的脚上——
她脚上有一点红痕,像是被人一下一下舔吻出来的。
白辞掐了下指尖,眼皮跳了几下,强迫自己别去想白策这个贱人和她在一起时的细节。
他安静了一会,很快又稍微滑动了下轮椅,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