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局势却反转过来,
他在找她,她却就在他眼前,他没认出来,
于是现在是她如同神明,高高在上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她抬手按了下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还能维持多久。
按说,这种时候她就该缩好脖子,老老实实低着头苟起来,离赵息烛远远的,以免被他发现——
她还算了解赵息烛。
虽说他是触犯天道禁制被贬下凡的,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给她使绊子,
他写下那样的命簿,在她觉醒记忆后又不停作梗,就是要阻挠她回天界;这时候下凡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更方便他行事。
而她的脸快的话这两天说不定就会恢复原样,慢的话或许还需要个把月,这是全然未知的,取决于身体与神魂磨合的速度,十分不稳定。
但裴朝朝喜欢这样的不稳定,喜欢一切未知,她不仅没有苟起来,反而弯了弯唇,盯着水幕出声:“兄长。”
话音一落,
赵息烛和白辞之间,那种略微散发着火药味的氛围被打碎。
两人都往她这里看了眼。
白辞目光带了点不耐,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赵息烛倒是漫不经心笑了下,问:“你在叫我?”
裴朝朝点头。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刚从归元宗附近回来,和白公子一道,你说一说要找什么人,说不定我们见过呢。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兄长你六识刚回归,之前浑浑噩噩痴傻不已,也没听说你认识过什么人。”
赵息烛闻言,有点不悦,皮笑肉不笑:“不劳烦三妹妹和白公子。你也说了,我六识刚回归,既然这样,怎么可能认识你们见过的人?我说的是我痴傻时梦见的神女,你们没见过。”
他说话时语气很散漫,甚至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让人听不出这话的真假。
说是真话,但这话未免太敷衍,太荒唐,编得都没边际了;说是假话,但又好像带几分真,至少一个六识不全的人,的确不可能认识什么人。
白辞指尖轻轻敲打着没知觉的腿。
他似乎在思索。
这时候,
裴朝朝又继续拱火:“白公子,可是你看起来很关心我兄长在找谁。难不成你也在找人?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归元宗山下的镇子上遇见你时,你好像在等一位裴姑娘吧,后来她没来,你就先走了。但路上我还听见你叫侍从回归元宗附近去找,你是不是觉得我兄长也在找那位裴姑娘?”
赵息烛本来就是在找裴朝朝,
他提防着白辞,这时候听见这话,直接说:“三妹妹还是少说些为好。”
言下之意:闭嘴。
而白辞本来已经对这位“赵三娘子”忍无可忍了,
这时候听见这话,
他连那点世家子的虚礼都不要了,冷声吩咐侍从:“把她拖下去。”
门外的侍从没反应过来:“啊?”
白辞轻飘飘说:“碍眼。”
侍从们闻言,又啊了声,面面相觑,
谁也不愿意上去把她拖下车,显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欺凌弱小。
这时候,
裴朝朝又叹了口气,对赵息烛说:“兄长。”
她把话题拐回正轨:“我现在已经在天极岸的城门口了,兄长要找人,我解,但使唤管家出去之前,能不能先让他来接我回家?”
赵息烛闻言,折扇摇了摇:“不巧,这人我急着找,管家这边恐怕耽搁不了。”
他皮笑肉不笑:“而且我听闻,你不是要先去白家吗?”
裴朝朝偏了偏头:“白家?白公子现在都要把我扔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