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买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去干活的,从那华丽的马车上下来就看到满院子的枯枝败叶,还有孟家人的行李到处都是。
孟楼看见她来,当着夫人的面不敢太过与之亲近,甚至不敢冲她笑,只绷着脸道:“快把这些行李各归各屋,完了先把屋子打扫出来,傍晚之前,把院子也打扫干净。明天去买一些花苗,将院子里的要死不活的草都拔掉……”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赵氏一开始还能记住,后来他说得太多,脑子和耳朵都是麻的。
“是!”
赵氏乖巧答应了下来,她惯会以退为进,能够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委屈展露在男人面前。但是她并不喜欢伪装,委屈是真的委屈。
当日,赵氏端着一盆水在各个屋子穿梭,擦到天黑时,几间房已经窗明几净,随便吃了一点外面食肆送来的孟家人吃剩下的饭菜,又开始收拾院子,一直到夜里孟家大儿媳妇睡不着,发脾气说院子里太吵,赵氏才捶着腰去了一间耳房。
耳房是给下人住的,赵氏刻意在孟楼面前眼泪汪汪,却没有说自己不愿意住。
翌日天不亮,她就在院子里忙活开了。真就跟下人一样兢兢业业,日头很大也不愿意歇着。被太阳晒得白皙地脸上满是汗。汗珠衬得肌肤剔透晶莹。
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只是偶尔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孟楼。当然,刻意避开了胡氏。
落在孟楼眼中,就是赵氏明明是自由身,却要跑到这里来当牛做马,说到底都是为了他!
奈何家有悍妇,他回应不了这份感情。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外面的人多送好一些的饭菜,如此,一家人吃不完,赵氏也能吃好点。
随着家里渐渐被清理出来,赵氏的活计变了,她需要给一家子做饭洗衣,因为人太多,事情繁杂,偶尔还要被人嫌弃,挨骂也是常事。
赵氏从来不抱怨。
孟楼不好明着嘱咐儿子儿媳不要欺负她,只将歉疚放在心里。这天他从外面喝了酒,回来时刚好碰见赵氏在擦大门,此时天色已晚,四下无人,加上喝了酒有些冲动,他忍不住握了一下赵氏的手。
触手冰凉,手指细得仿佛只剩下骨头,孟楼心中怜惜更甚:“辛苦你了。”
赵氏试图抽回手,却因为他握得太紧,抽了一下就放弃,低下头道:“只要能够守在老爷身边,能够为老爷分忧,我就满足了。”
孟楼心下感动:“放心,困难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不会亏待了你。我已经在想法子了。”
既然孟深不仁,就别怪他不义。兄弟两个都活着才分家,如果只剩下一人,那所有的东西自然都是活着的那个人所有。
赵氏心中一动,没有多问。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孟楼刚搬来时,天天在家里,最近的三四天却几乎每天都喝醉了才回。
“老爷,我不在乎您是否富贵,在乎的只是您这个人。”
她没有提女儿,没有道歉,平时都在刻意弱化这些事。
孟楼喝多了酒,脑子不太清楚,也没想起来刘红月给自己闯的祸。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等着!”
一句话落,他醉醺醺穿过院子往里走,进了正房后,忽然里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是胡氏发了脾气。
“天天喝得这么醉,我看你是想醉死,破罐子破摔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住在这个破院子里你满足得很是不是?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废物,当初什么也不会嫁给你……别嬉皮笑脸,滚出去!醉醺醺的,想熏死我吗?”
大门打开,孟楼被推了出来,踉跄几步后狠狠摔在地上,里面的胡氏动作一顿,又想着男人摔倒是手和膝盖先落地,应该没有大碍,憋着一口气狠狠甩上了门板。
孟楼背对着门,也不知道胡氏权衡过后才关门,只认为她是不顾自己死活,连他摔了也不管。当即心中又恨又气,还觉得悲凉无比。他因为喝了酒,脑子昏昏沉沉,几次想要爬起身都重新摔了回去。
赵氏已经回房换了衣衫准备睡觉,从小窗看到外面的动静,刻意停了一会儿才过去扶人,语气担忧无比:“老爷,您怎么在这里摔了?我去给您叫门……”
她装作不知道人是被胡氏赶出来的,起身作势要敲门。还没站直身子就被拽住了,孟楼抬起头:“别…!别打扰夫人了。”
他到底还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被赶出来的事。男人都要面子,尤其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更是不愿意暴露自己被人嫌弃的事。
赵氏迟疑了下:“那……老爷去我房中歇一会儿,我给您上药?”
大晚上的,孟楼也不好出去找地方住,花钱不说,还会被人笑话。不出门……就得去边上空着的屋子里住,里面什么都没有,到处硬邦邦的,没法住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