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与我起先所知道的世界观完全不一样,早就已经大大的偏离了能够正常预测的轨迹,往后我须少言多听方才可以避免被人看出破绽,以至于身份暴露累及身边之人。”
赵启脑海之中思绪连天,表面之上却未有任何表现,一张黑脸仍是面沉如水道:“这么说来却是祈氏一族异军突起,推翻了三鼎盛世的统治并从而创立了大庆皇朝?”
“曾经强盛一时的三鼎之世却并非是毁于外族之手。”妙谛子那张清癯的面容忽地落寞起来。
“莫非这三鼎之世竟是毁于内部争斗?”赵启瞧见妙谛子一脸落寞神情,禁不住心下一跳,想到了另外一种极大可能。
“不错,尊者大人聪慧。”妙谛子轻叹了一口气道,“人之欲望有如深渊,三鼎之世的初始构成便注定了最终是个分崩离析之局。”便听妙谛子徐徐叙述道,“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孤天氏一族历经数代雄君图治,其之势力发展俨然已至鼎盛巅峰,远远凌驾于另外二族之上,故而不再满足于数百年前三氏先祖曾立下的共分天下誓言,于是乎烽火连天的无尽战火便这么重新回到神州九陆故土之上,而一直以来觊觎神州九陆中原大地的祈氏一族便是趁此机会,至海外渡中州而入,崛起于神洲九陆,最终击败相互攻伐的乱战三族,一举定鼎于天下。”
“果然如同中华五千年灿烂辉煌的历史文明一样,强盛之治的帝国最终都是毁于内部不可抗争之力。”
赵启闻听妙谛子的一番叙述,心中感触良多,一声叹息,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队伍正前方骑行在银鬃大马之上的女子,慨然叹气道:“此为乱世之殇,不然似那北玄少女又怎会以一弱冠之龄而肩此重任,想来定是也如盼儿姑娘一般,有着些许不得已的苦衷。”
赵启发声感慨之余不忘压低声音,却不料这番言论仍是如长了翅膀一般,隔着十数余丈距离凭空落入了那领军少女耳中。
陡见那北玄双蓦地抬起头来,一对清眸深深凝视赵启一眼,正色道:“双自幼生长在大军行营,深受父兄师长教诲,护佑大庆皇都本是北玄一氏职责所在,亦是双心中毕生所愿,无论尊下是谁,望请勿要再发如此不实之言。”
赵启这一闻声端的是惊骇莫名,他如何也猜想不到这二人隔着如此遥远之距离,那北玄少女竟还有如此惊人的耳力,当下一抱拳道:“某家方才从佛门之中遁出尘世不久,故而对这世间之事不甚了解,赵某方才如有言行不当之处,还请姑娘原宥则个。”
话落之时,马车之内忽而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阁下可是此次神殿领军出征,统领神照、大苍二峰的赵姓尊者?”
赵启被马车内之人叫破身份,心中一阵凛然,旋即转头向着发声处看去,却见车队正中那马车窗台之上一袭帘角不知何时被人拉起,露出其内一个正姿端坐的蟒袍男子。
这蟒袍男子约莫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头戴一顶赤龙金冠,颌下蓄着一缕整齐短须,脸颊凹陷,身材瘦削,身形虽然略显单薄,但那对炯炯有神的眸子里却是流露出一丝不怒自威的肃穆神采,让人压根丝毫不觉有半分文弱之态。
赵启的目光落在马车内那人一袭八尾蟒袍之上,蓦地神色一肃,应声而回道:“正是在下,却不知尊下是神王宫中的哪一位亲王殿下?”
“孤乃大庆朝景王祈英。”
马车内那蟒袍男子看似风轻云淡的轻飘飘说着,却惊的赵启浑身上下猛地一个哆嗦,不自觉的把手摸向肩头的狙击步枪。
此时在赵启的心中仅仅却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趁此机给他当头一枪,完成自己此前曾对祈皇朝许下的誓言重诺。
【此时却是大好机会,到底出不出手?】
一刹那间,赵启内心之中两个想法左右飘忽不定,似乎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却在此时,那马车之内庆三皇子祈英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消了赵启遗存在心中的最后一点侥幸:“赵尊者可否来车厢前一叙,本王有些许事情想要请教。”
赵启慌忙收摄心神,强自压下心头之上那一点澎湃杀意,催着马儿向着前方行去。
却不料想方才堪堪向前靠近了几步,北玄双那骑着白马的矫健身影却如鬼魅一般,蓦然横亘在了赵启身前。
【糟糕,是我方才不慎漏了杀气,教这小姑娘察觉了吗?】
赵启内心中暗暗猜想着,眸中目光对上北玄双那宛如九霄寒潭般的冷冽眼眸,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以他从军十数余载的老辣眼光,如何瞧之不出,眼前那马背之上的峻冷少女看似未曾发声动作,但实则是在警告着赵启,如若敢于再向前逾越雷池一步,定然顷刻间便会降下雷霆一击。
【她能察觉到我之杀意,想来已经将玄功修炼至十层,甚至更高之上了吧。】
赵启瞧着北玄双那端正于马背之上的挺拔背影,胸腹之中一颗心子砰砰直跳,他实难想象能够将一身玄功练出如此造化之人竟尔仅仅只是一个弱冠之龄的少女。
“双卿退下,孤信赵尊者不会害孤。”恰此时间,马车内景王祈英的声音恰好不好再度传了出来。
北玄双却似乎根本未曾听见马车内祈英之言,仍旧身骑一匹银白骏马横在赵启身前,一对寒霜冷眸居高临下凝视赵启许久,方才打马回行,临行之前对着赵启一字顿一句道:“尊下谨言慎行。”
一言说罢,不再停留,顿即调转御下马匹,归入马车队伍之中。
赵启见北玄双终于离开,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顿即打马行至景王祈英座驾之前。
却见那景王祈英面上流露出一丝讪然之色,无奈道:“双卿性格自幼便是如此执拗,并非有意针对,赵尊者勿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