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宜道:“有什么自然不自然的,假如你们被人掉了包,与我换了身份,我来伺候你们,也没人会觉得不对。”
碧螺和玉钟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罢了,你们也别害怕,不必多想,我只是有些庸人自扰。”崔令宜轻轻吐出一口气,“说句不好听的,我此前从未把你们当真正的丫鬟对待过,并不是我有多么尊重你们,而是在我看来,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崔家、离开卫家,与你们永远不会再见,所以并没有在你们身上倾注太多的情感。除了你们,还有……我所谓的父亲,所谓的外祖母,我都……刻意地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与他们产生太多的关联。可事到如今……那些我已经错失的情感与关联,还能有机会补回来吗?”
不等她们回答,她自己便先摇了摇头:“补不回来了。”
这一场人为的谎言,让她给自己划出了一道与家人遥隔相望的天堑。
“夫人说的……奴婢听不太懂。”玉钟鼓起勇气开口,“但奴婢听说,夫人的事情,卫三郎他早就知晓,甚至还瞒着奴婢们,与夫人演了那么久的戏。夫人对他……也没有感觉吗?”
碧螺瞪了她一眼:“这是你该问的么!”
玉钟道:“奴婢听夫人的意思,大约是适应不了自己的身份,不知如何面对崔老爷与老夫人吧?可夫人现在已经嫁到了卫家,更多的时间是在与卫三郎相处,那……只要与卫三郎相处得好,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吧?”
崔令宜沉默地抠着被子上的绣线。
良久,她才道:“那其他人呢?这卫府里,可不止卫云章一个人。”
玉钟:“呃,这……”
“奴婢们都是粗人,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碧螺接话,“但夫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做不了夫人的主,只希望夫人能过得高兴。夫人今日是不是还没用早膳呢?快晌午了,要不等会儿和郎君一起用个膳吧?”
她话题转得生硬,但崔令宜还是笑了一下:“也好,我确实有些饿了。”
夫人居然有胃口了?碧螺十分惊喜,连忙问道:“夫人想吃什么?”
崔令宜想了想,点了几道菜。
碧螺一一记下,正准备跑去厨房吩咐,临走时又想起来什么,叫过玉钟,让她去剪点新鲜的花枝插瓶,让夫人在屋里看着也能心情愉悦。
玉钟顿时觉得有理,迅速去办了。
卫云章抱着一只木盒进来,看她们两个人接连跑出门,不由疑惑:“这是干什么去了?我不是让她们陪着你吗?”
“你让她们陪着我,不就是怕我想不开吗?”崔令宜道,“但是你放心,我确实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可我不会再亏待自己了。”
卫云章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是很怕她钻牛角尖,也很怕她心生魔魇,但有些事情,别人无法帮忙,只能靠自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扫清所有后顾之忧。
他在床边坐下,打开木盒,给她看里面的东西。
崔令宜伸出手,细细抚摸过那些暗器上的每一寸纹路。
“你知道吗,我其实没有属于自己的专门的武器。不像你,还有一把精心设计过的玉首软剑。”崔令宜道,“在进崔家之前,我还在长身体,尤其是手掌和手臂在不断生长,所以不能用固定尺寸的武器,只能有什么任务,再去库房里现挑一把趁手的。进了崔家之后,我就更不可能有了,所以我一直带在身边的,只有这些小小的暗器。”
卫云章:“你想要有一把自己的武器?这不难,你喜欢什么我这就找人去定做。”
崔令宜翘了下苍白的唇角:“不用,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专门练的软剑,而我是什么都得练,什么都得会。所谓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就是我们做杀手还不被发现的最高境界。”
卫云章敏感道:“你想用这些暗杀楼主?”
“我说了,我还没想好。他太了解我了,而他自己又是一步步升上去的,我会的东西,他都会。”崔令宜道,“我要这些东西,只不过是给自己讨个安心罢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总不能真抡起你家的枕头就用吧?”
卫云章道:“所以你是打算把这些塞枕头底下防身?”
“怎么,你怕了?”崔令宜道,“怕我半夜袭击你?”
“当然不……”他忽而
一顿,怔然地望着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