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鉴……”
被一声声恍若呼喊神明一般呼唤的武帝面色漆黑。他冷冷的看着噗通噗通一个个出列一个个跪地陈情一个个痛哭流涕的官吏们。
扫过官吏们的官服。
那文官鹭鸶、白鹇的图纹是白的耀眼,白的刺目。
“陆机《诗疏》云:“鹭,水鸟也,好而洁白,故谓之白鸟。”也是因此定为六品官服吉祥纹,寓意能像鹭鸶一样,为官清白,清正廉洁,而后一路荣华!”武帝一字一字开口,目光一一望着开口求明鉴的官吏们:“五品服缀白鹇纹,是取白鹇行止娴雅之意,希冀为官不急不躁且吉祥忠诚。”
听得忠诚一词,原琢磨着法不责众一词的官吏们吓得脖颈一缩。其他朝臣见状,也跟着汗毛倒立,甚至都不敢呼吸。
仿若被朝臣们的紧张肃穆感染了,官场上其他人也静默。偌大的广场唯有夜风吹拂,灯笼飘曳发出的轻微声响。
在这样的静谧情况下,武帝听得自己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跳声,听得体内似乎翻滚着杀戮的热血。
“可结果呢?”
“大周的朝服穿在身上,你们心在哪里?”
开口的官吏们闻言吓得面色刷白,接连磕头,一下连着一下。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倒是显得异常的闷重。
其他文臣也直接噗通跪地。
定国公稳稳当当站着。
镇国公更是昂首挺胸,还道:“可别喊皇帝息怒,这整齐划一的声音,拦着了真正解释的声!”
见状,有两位国公领头,武将们是各个站的腰杆笔直。
面对如此截然相反的两帮朝臣,百姓们是齐齐表示认同的,甚至看向文臣们的眼神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就差把贪官污吏四个字直接说出口。
武帝将百姓的眼神尽收眼底,瞥了眼全都匍匐跪地的朝臣,不急不缓拉长了音调:“先前,顺天府尹说自己都没有署名权的时候,诸位被拿捏的爱卿怎么不一起开口?怎么,觉得李俊宏的遭遇不会落在你们身上?”
“当然,朕眼下更不解一件事,你们这群人怎么能够子弟光明正大的附籍在京城参考?”
“科考这规矩到底是谁制定的?”
“这大周的科举到底是为谁在选才?!”
“一句阁老条子,从上到下就全都哑巴了?”
迎着一声声质问,台下的举人们率先给出最为直观的反馈:“请皇上息怒,学生恳请皇上彻查大兴县县试,还天下学子还大周科考一个公平!”
“学生恳请皇上彻查!”
听得这一声汇聚一起,来自全国各地举人们的恳求声,武帝声音依旧冷得更冰渣子一样,不容置喙着:“今日定专门的《科举法》,详细规定与科考有关的律法细则!除朕外,所有人不得更改一词,不得做任何解释。日后若有条文不适大周盛世发展,需要与时俱进修改的话,必须由大朝会当朝讨论。除此之外,有任何曲解视同谋、反!”
“诛家族三族,及其师门三族!”
所有朝臣心闻言心一凉。尚书以上的官吏们更是齐齐吸口气,自觉自己想明白了:武帝是直接集、权,率先把科考这选才制度牢牢拿捏在手里。
不容任何派系觊觎争夺。
有了制度,那因制度产生的人才,恐怕就真是一茬一茬的韭菜了。
就在某些官吏在暗暗揣测时,举人们闻言是毫不犹豫高呼吾皇万岁。
甚至有人高呼:“皇上学生斗胆,那今日呢,那今日这些徇私舞弊的朝臣呢?难道让他们仗着法不责众,难道让他们就逍遥法外吗?假设按律贬官,那我等苦寒地区的百姓们是天生就命、贱吗?我们是少交税了吗?为何有这样的父母官?不为民争取权利,想着欺上瞒下的父母官啊?”
苏敬仪闻言双眸一亮,恨不得看看发声的是哪位高人。
这话问的超级好,他其实看那么多小说也想问——喜提贪官污吏的穷苦百姓做错了什么?
不对,现在不是八卦感慨的时候。
而是这个想法跟他……跟他看过的扶贫思想可以联系在一起啊!
叫什么来着?
苏敬仪飞速转动绞尽脑汁琢磨着,边给吕勉一行人使眼色,示意帮着他做好抢“麦”准备。
与此同时开口的举人还在喊着:“学生张长海,北疆哈城籍实名不服!我们边关苦寒,我们百姓却也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纳税。那番邦敌寇来袭,我等还是率先就被抽调编入民兵,率先就拿着枪去战场。豁出去命保家卫国,亦也是慕圣人教化。结果呢?”
“学生斗胆,学生拒绝今日这些朝臣被贬为我哈城父母官!”
这喊声极其响亮,带着军号的威慑,以及情感亦也是真挚无比。引得镇国公一行人纷纷侧目。镇国公更是欣喜无比:“我哈城我北疆有举人能进京考试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北疆也出文曲星了!”
定国公瞥了眼嘚瑟的镇国公,恨不得直接踹一脚。而后他出列跪地,声声铿锵有力:“皇上,末将斗胆,这学生谏言倒是极是。按律贬官,多为苦寒流放之地。可这读书人口口声声为开万事太平读书,那不应该哪里最困难就去哪里吗?为什么会将苦寒之地视作贬官之地,当做虎狼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