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还拿出腰间悬挂的水囊,示意苏敬仪喝口缓一缓。
苏敬仪闻言狠狠松口气。
不是原著剧情,暗暗影响就行!
庆幸过后,苏敬仪抬手擦擦不知何时沾的雨滴。刚缓缓直气腰,他抬手接过水囊想要咕咚喝个痛快,缓解缓解一路狂奔的焦灼感时,忽然间视线一顿。
苏敬仪眼眸闪了闪,再一次望过去。
就见那被丢出来的考生就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或许因为还有一口气在,能感知外界气温变化,身体还有些自我保护机能,因此就蜷缩成一团了。
在偌大巍峨的贡院映照下,这一团显得极其可怜极其渺小。甚至伴随着哗哗的雨水声还有一声颇为热情的,呼朋引伴的叫喊:“哥几个,别跑了,不是少爷们。看穿着打扮,就普通寒门子弟。也不是书院的!”
话语很亲切,还带着些长随们互帮互助的情谊。但苏敬仪定定的看着依旧蜷缩的,在因雨水白茫茫一片的视野中显得醒目的画面——因为对方穿着补丁衣服。什么颜色都有的。
“不是说秀才还是挺富裕的?”苏敬仪带着些困惑,喃喃着。
“可能读书读呆了,不太会来事。少爷您走。侯爷千叮咛万嘱咐了,您不能露脸。”长随瞧着苏敬仪眉眼间似乎带着些同情,道:“奴才派人去把他带五里外的贡院街去。”
这年年都有考生出事,自然也有医馆大夫等等云集而来。不管是做生意也好,传医馆名声也罢,总会有些便宜举措。
“且穷苦的考生家属一般也会在贡院街的魁星楼等待。”
苏敬仪对此点点头,“你经验丰富,就按着你说的办吧。”
家属不来停车场等候,理由也简单,停车场要收费的。不管你是爵车还是普通马车,都十两银子起步。
说完,苏敬仪便撑着雨伞,往回走了。期间先前热心肠的小厮还问:“小兄弟你哪家的?不如我们轮流驻守在此。要是有什么突发事情,也好互相搭把手。”
“谢谢啊。”苏敬仪摸了摸自己化过妆的脸,确定自己没露本来面目。他瞧着肉乎乎,看着倒是颇为亲和的小厮,笑了笑反问道:“兄弟你哪家啊?这般机警安排妥当,料想贵主人定也是聪慧的。”
“那是。”小厮与有荣焉:“我家少爷可是京城四小公子之首!”
“做学问出名的孟家?真是厉害,我是苏家的。”苏敬仪笑着结束对话:“就那个苏家。”
说完瞧着对方颇为喜感的圆脸瞬间变僵,苏敬仪慢慢补充:“所以我们就不参加轮值了。毕竟我们家侯爷出来,那定是要亲迎的。”
京城四小公子之首孟继祖,文人世家出生,可怜科考遇上苏琮,就成万年老二。
“是是是。”小厮听得侯爷一词急急忙忙调整表情,连连颔首。
“告辞。”苏敬仪一颔首,便转身离开。
等回到爵车,苏敬仪在车辕外挥掉雨水,确定没裹着水汽,才缓步入内。行礼禀告过后,苏敬仪拿出梳妆匣子化妆。
毕竟孟家小厮也说对一件事,是得轮流蹲守贡院门外。且按着模拟考场的时间来看,亲爹两天时间能够答完试卷。若是提前出来的话,第一时间就得有人去接。不然也是会淋雨的。毕竟雨伞有太多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了,恐有人借此夹带,是带不进考场的。
苏柳氏对苏敬仪想要去接亲爹一事倒是认同。只是她听闻苏敬仪的怜悯之举了。唯恐等会苏敬仪又心生同情,她望着苏敬仪纯粹明亮的眼眸,猝不及防就想起自己埋藏的过往。
“娘亲,您莫要担忧,我机灵着呢,柳三叔他们也一直守着贡院门口。一有消息就立马来跟您汇报!家里府医也在!”一条条罗列着考生的后勤保障,苏敬仪撞见苏柳氏眉眼间依旧是化不开的忧愁,抬手揉揉脑袋。
他亲妈属于是属于女强人类型的,能爬到影后,能毫不犹豫签订婚前协议,把苏夫人当事业干,能利用苏家资源自己开娱乐公司,也能“胆大”想着苏家公司股份……搁娱乐圈都叫大爽文女主了。自然也是日理万机的,照顾他也直白,就两字砸钱!
对此,他也没什么不满的。商圈家庭基本都这个风格,都是高级管家高级育婴师家教*等等陪伴。对他而言妈妈有钱又漂亮,他跟其他崽攀比炫富的底气都更足一些。
可现如今的娘,是……是属于比较温婉的类型。
就是看起来不好意思跟人没大没小的那种。
“您……”
迎着孩子满是担忧,似乎绞尽脑汁琢磨着让她宽心的话语,苏柳氏瞬间就觉得愧疚占据了上风。因此她喑哑着声开口说出自己先前不愿提及,埋藏多年的事。
“我儿心善,为娘是欢喜的。可贡院外回回都有考生。我儿以后还得心硬一些。若是遇到明事理的考生,你施以援手,权当善事。若是遇到考试偏执了,疯魔的考生,又一次落空,这悲戚之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当年,她也曾善良过。
跟着师兄问诊。
结果……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为娘有幸嫁入侯府为继室,亦也是你祖父也是柳家几代的情谊。否则换成其他医女,碰到某些疯狂的,恩将仇报的考生,可能一辈子就毁了。”苏柳氏眼圈一红,逼着自己看向亏欠十年的儿子,道:“昔年你舅舅初到京城,你师伯也想京城立足,就琢磨开医馆。自然也想着来贡院外一箭双雕。一来救学生,二来也算为自己医馆扬名。可……”
看着苏柳氏随着回忆,神色都有些痛苦,苏敬仪赶忙道:“娘对不起,是我先前想的太简单了。我……我刚才脑子就想着,行有余力救一救,或许就活了呢。”
“对。我先前也这么想,或许帮一把就活过来呢!”苏柳氏努力让自己硬起心肠,道:“可穷秀才这个词,也不是无缘无故来的。某些人屡屡落第,还不事生产,却不想自己的缘由,而是各种怨恨。我们当初几个年轻人开医馆,对方或许还有些轻慢吧。就想仗着秀才公的身份拿捏我们。毕竟医是属于工。”
苦笑一声,苏柳氏黯然道:“伤寒几幅方子可以好,可若是病重,又常年读书伤过身子,那就是……就是药罐子。所以那个男的,就想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