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同着急之下,打断了黄有财的话。
“黄哥,莫管雷公寨有诈无诈,刘社长如何说的?坚守营盘,哪也不去!
“土匪下山,能守则守,能堵则堵,不准主动出击,不准冒险迎攻!
“要是守不住堵不住,哪怕撤退也不准跟雷公寨拼命!”
黄有财僵在原地,脸色越来越沉。
彭兴不喜道,“老刘,刘社长也不晓得会有人投降,情况有变……”
刘正同摇头,苦笑道,“黄哥,彭哥,我家丢过姐姐,我爷娘只我一个,我确实贪生怕死,但却牢记着社长的恩情。
“要是刘社长需要我打雷公寨,我没有二话。但刘社长如何说的?我们在外,第一件事便是服从。
“黄哥,你是大同社社员,刘社长多次强调的话有好重分量,你比我与彭哥更清楚。”
黄有财的神情变了又变。
雷公寨叛变的两人见情势变换,神情也是大变。
一会发誓表明自己绝对没说谎,一会又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们反复说只要能立功,有什么不能冒险的?没人会为难功臣。再说就五个人,根本不算冒险。
“闭嘴!”黄有财呵斥道。
那两人面如死灰,刘正同却是松了口气。
黄有财让垂头丧气的彭兴把两土匪关起来,自己闷闷不乐地在营盘里四处转,说是巡视,但刘正同知道他憋着气。
但刘正同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从来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尤其还是在老大多次说过不要冒进的情况下。
管他雷公寨有没有诈,只要自己不应招,己方四十来人便不会出差错。
没过半个时辰,猴子铺的村民过来报信,说是上山砍柴的村民在保安队营盘所在山丘的背面瞧见几个雷公寨土匪。
黄有财一脸怨气,刘正同不得不硬着头皮劝说道,“黄哥……”
他刚一出口,黄有财便摆了摆手,“我晓得。既然先前我决定不去,现下也不会去。”
说罢黄有财转身离开,不带一点犹豫。
刘正同看得出黄有财还在气头上,他叹口气,想着回谱口冲买点酒让黄有财消气。
给了村民三十文,让人把村民送走,刘正同去厨房监督厨师做饭——
该做饭了,保安队的反映做饭的本地村民舍不得放油放盐,饭菜寡淡,怀疑有人偷油盐。
不想在厨房没待多久,他便听到一个坏消息——彭兴鼓动了保安队六个人,与几个猴子铺村民,去抓那五个雷公寨土匪了。
他急忙跑去见黄有财,刚到他们议事的帐篷外面,便听见里面黄有财气愤不已地喊叫,“娘巴爷的彭兴,跑出去也不与老子打个招呼!
“萧阿景老子没有机会打了,那是卫队的。连这五个土匪也不让与我,嬲他屋娘!”
刘正同身子一滞,忽地明白过来——黄有财早先是雷公寨的人。
他想主动打雷公寨,不是他当上厂长飘了,而是他试图彻底洗掉身上的那个标签。
门帘被人撞开,黄有财冲了出来,看到刘正同,他顿时愣住。
帐篷里另一人走出来,喊了声“同哥”,黄有财才语气淡漠地说道,“刘老弟,彭兴带人去抓雷公寨土匪,我不能不管。营盘便交与你了。”
刘正同还想劝,黄有财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喊他同哥的青涩少年看看他,又看看黄有财,最后向黄有财跑去。
对这个结果刘正同并不意外,但胸口到底闷闷的。他忽然有些后悔听刘麻怪的往前站。
他胆小怯弱,自私自利,心中只有“保家”没有“安乡”。
可为了自己和自己家人活下去,活的更好,他也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他有什么错?
平复心情后,他吹响哨子,集合留在营盘里的乡勇——三十乡勇,一般二十人在外,十人留在营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