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的拳头松开,掌心水绿帕子散开,几缕猩红鲜艳得刺眼。
赵秀贞瞳孔微缩,猛地抬目看向孟长盈,语气急促:“你,你……”却没说出句整话。
方才一番折腾,已经耗空孟长盈的力气。
她疲惫地阖眼,掌心轻轻一抛,裹着鲜红的水绿帕子落入铜炉,被火舌瞬间吞噬,只余青灰飘散。
“我和她不一样。”
孟长盈嗓音轻忽地像是一阵难寻踪迹的风。
赵秀贞还把人抱在怀里,却忽然不知所措,心中横生一股浓烈愧疚。
她不该拉着孟长盈胡闹。
这是在耗孟长盈的命。
“对不住。我说的话不对,还伤了你,我向你道歉。”
赵秀贞低着头,认真拢好孟长盈被她扯乱的白绒领口,麦色脸庞上神态极诚恳。
孟长盈眼睫毛掀开条缝,似乎抬眼对她来说都太过吃力。她勉力牵起唇角,轻声道:“不怪你。”
她喜欢看到赵秀贞这样的人,让人死水般的心也吹拂进一缕春意盎然的清风。
尤其赵秀贞怀里的温度和气息,会让她想起少时无所不能的褚夫人。
孟长盈闭上眼睛,歪着脑袋靠在赵秀贞刺着龙尾的锁骨处,脸色苍白。
赵秀贞心里有点慌,把人抱起来小心安顿在床上后,急吼吼去找军医。
她少见到孟长盈这样的人。
不是百姓那样,似野草似牛羊的人;也不是建安贵人那样,脚踩着浸血的土地,薰香涂面,吟风弄月。
孟长盈是超乎这两种人之外的人。
……
星展方才去骑兵营寻崔绍月台,可没想到两个人都不在。
她回来顺路去看了阿羽,小人儿围着口水兜儿,路走得稳当。
星展便又去崔绍帐中,摸了块好料子回来,打算给阿羽做副小弓玩玩。
她正边走边削手中木料,突然被前方动静吸引注意。
“田娘,田娘……”
是一道憨厚的男人声音。
星展登时顺着声音摸过去,躲在大树后,偷偷探头去看。
溪水边,田娘垂头站着,身后一个葛布麻衣的粗壮汉子。
汉子看衣着是伙头军里的百户,他正红着脸说话。
“田娘,我不是故意跟来的,你别生气。”
田娘别着脸低着头,细声细气地:“我没生气。”
“那就好……”
百户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小心打开,往前递了递。
见田娘回头看她,百户又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把手里的纸包往前送。
“这是我进城采买时带回来的,枣泥乳糕,还热着呢,很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