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婵音被人用力的推醒,迷蒙地颤着长睫,呢喃:“到了吗?”
“姑娘,到了。”
侍女扶着她的手下轿子,道:“其实已经到了一会儿了,主子原是想要唤醒你,但撩开篾帘见姑娘还在沉睡,便没有忍心,先吩咐人去将驿站的大夫请来。”
孟婵音坐了三日的马车,即便行驶得再慢,也还是累得无精打采。
尤其听他说带是带她来常隆,她心中便升起无端的惶恐,和近乡情怯的期待。
爹娘便是被葬在常隆,具体在何处,当时她也只敢悄悄打听,然后托人祭奠,自己却不敢来。
怕他们不认识自己是谁,会在天上焦急地看着,来的怎么是个陌生姑娘,而不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当她确定他不是骗她,而是真的带她来常隆时一整夜都没睡下,越是靠近常隆,她便越是害怕。
孟婵音下了轿后,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等着她的青年。
他正侧首吩咐着身边的人,余光扫见已经醒了,话音遂止,对人挥手,“就按照刚才所言去做。”
“是。”
随从领命离开。
息扶藐转过身,目光落在明显纤弱的少女身上,上前抬起她的小脸,左右觑看,不由脸色攒眉。
“脸色怎么还这么白?”
“昨夜梦见他们了……”孟婵音抬着尖尖的下巴,乖巧的由他打量,问他:“阿兄等很久了吗?”
息扶藐闻言大约明白她梦见了谁,昨夜她睡在怀中,还一直唤着爹娘。
“没多久。”他摇头,松开手,“走吧,进去休息。”
前面是引路的仆人,孟婵音跟在他的身后。
驿站是息府的产业,所以在提前知晓他们要来,店内便无旁人,客栈修葺典雅精致,树与阁楼错落得相得益彰。
他在外面维持着兄长不太亲昵又不太疏离的正常姿态,并无这几日共乘一辆马车的亲密。
两人分开而住。
将她送进房里,息扶藐替她把被褥抻好,转头道:“对了,一会儿有个大夫要过来替你诊脉,我便不看着大夫把脉了,大夫说了什么,要忌讳什么你都要记得,知道吗?”
“阿兄是要去做什么吗?”孟婵音抬起小脸,似好奇地问。
息扶藐一眼就看穿她的的小心思,没有戳破,温言:“我听说前几日下了场大雨,陵墓周围有些塌陷,我先替你去看看,所以妹妹也别趁此机会乱跑出去玩。”
孟婵音原本是存了心思,想趁他不在找机会走,但闻言脸上神情微顿。
半晌后,她轻垂下头,唇瓣嗡合:“多谢阿兄。”
息扶藐见她乖顺垂头而露出的乌黑发髻,忍不住低头碰了下她的唇:“晚上等我回来。”说完便出去了。
从他出门后,孟婵音抬手点了点还有余温的唇,倚在窗边,低头看着走下楼的青年进了马车。
马车沿着官道渐渐远去。
侍女端着茶具摆放在桌上,倒了被药茶凉着,转头见她倚在窗前吹风,上前去将窗户关上。
止不住地嘟嚷:“姑娘,主子刚才还吩咐过,你怎么又坐在这里吹风。”
孟婵音没有拦她关窗,顺势支着下颌浅笑:“无碍,没什么事的。”
侍女摇头:“还说没事呢,刚才姑娘刚醒来时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姑娘还是先等大夫看完病后再说,不然主子恐怕不放心你去荒郊野外。”
孟婵音蔫下眉眼,半挽的青丝如瀑,倾泻在对直玉骨上,没有反驳她的话。
其实她并非是因为犯病了,而是因为旧梦魇袭来,刚才没有反应过来。
但她说得没错,陵墓在荒郊野外,而刚才息扶藐说下过雨,路不好走。
若是她真的身体不好,他说不定真如所言不会带她去。
孟婵音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刚喝完药茶大夫便来了。
这些年她身上的病不说好全,却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寻常时候都不会犯病,大夫诊脉后也如实道无什么大碍,开了些安神的药后便离开了。
房间正对着婉约清澈的小江,对岸就是热闹的市井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