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看人,孟婵音打量了上面的字许久,随后妆发整齐地与春心一道前去赴约。
扬州的大多数楼屋倚水而建,东区有一片观景游玩的湖,湖的一旁是弄堂,偶尔从漂亮的阁楼中会传来软哝的扬州小调。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今儿个天没有放晴,天乌压压的,柳树环水的岸边有烟雨朦胧时的美。
乌蓬小船停靠在岸边,船夫悠闲地跟着弄堂传来的小调哼唱,不经意转头见远处缓缓行来一对金童玉女,心下感叹少年美好。
李公子低声嘱咐身边柔情绰态的女子:“孟姑娘小心脚下,下过雨的青石板有些打滑。”
孟婵音轻轻地颔首,提着裙摆小心地下了台阶。
看见前方的船夫,李公子上前问:“现在还载客吗?”
船夫撑着杆子,笑道:“正是赏花的好时候,公子来就载客喏,不来,自然就没客人载。”
因是阴天,所以今日来赏花的人不是很多。
船夫让两人先上来,待人上来后,他高声唱了一句延绵的调子,再慢悠悠地摇着船往湖中而去。
孟婵音坐在乌蓬船里,侧首看向两边压过的荷叶,一条窄小的船道,水波潋滟。
李公子则坐在她的对面,看她绿鬓松松的发髻之中只有一支花簪,素净温雅得将满湖的花儿都比了下去,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刚才在亭子里已经交谈过,李公子为人温和有礼,是端方的读书人,孟婵音对他的印象尚可。
她心中暗忖说些什么打破平静,李公子倒是先一步开口了,但却不是与她闲聊。
李公子望着她的对面,忽然开口:“孟姑娘,对面有人好似在向你招手。”
孟婵音疑惑地转头。
湖中有亭,掩映在清澈的水中,大片绿荷叶之中夹着粉色的荷花,而精致的乌蓬花船中站着位身着娇艳荷粉的姑娘,正对着这方招手。
隔得远,孟婵音一时之间没有看清对面的女子是谁,倒是身边的李公子认出来了。
他见她茫然,温声提醒道:“好像是息兰姑娘。”
经由这般提醒,孟婵音才忽然想起来,今日有约的不只是她一人,出来时就听说息兰去与沈湶出去游玩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她们过来了,我们过去吗?”李公子对面的船夫撑着船靠近,侧目温润地问她。
息兰对这边招手,乌蓬船自然也是朝着这边来的。
孟婵音不想见沈湶,但也不好拒绝,遂颔首:“嗯,过去吧。”
两艘乌蓬船靠近,果真是息兰与沈湶。
“婵姐姐,果然是你。”息兰看见孟婵音便两眼泛光,俏脸露出劫后余生的兴奋。
今日她与沈湶一起游湖,可让她无聊透顶了。
少年面皮虽生得无可挑剔,接人待事也挑不出错的温和,她看着是赏心悦目,但实在是太冷淡了,十句话,估计有八句都是她说的。
问他什么,他都答,除此之外绝不主动开口。
息兰性子一向跳脱,无论是在府上还是在外面,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儿,自然而然满肚子的热情都在他温和的冷淡中被浇灭。
而且她总感觉沈湶的冷淡是因为看不上她,可看不上她又答应与她一起来游湖作何?
怀揣一肚子气的息兰便没再主动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面对而坐,谁也没再说话,直到远远看见对面的一帆船。
没看她身后的少年,孟婵音对她浅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息兰见到她高兴,点头如捣蒜,“是啊,刚才远远看来,我还不确定是婵姐姐呢。”
闻言,孟婵音轻眨眼。
还没品出息兰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就欢喜地招呼两人上她这艘船。
“婵姐姐,书生,快快上来。”
息兰与沈湶的船大得多,两人自然弃了小船,坐上了大船。
小船精致漂亮,乌蓬上还插着不少盛开的荷花,恍若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