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北敖洲的大能修士似乎都有这样一种高傲,因为他们是真正从贫瘠之地成长起来的,看着那些仗着天时地利才成功的人,会有一种‘我只靠自己’的心理优越。
望舒倒是并未就乾龙尊者对三长老的评价做出辩驳,好似默认一般:
“只有死了很多邪祟才会形成这样的黑土,它们铺不满整个北敖洲。”
龙池雨一直默默倾听,她这才恍然,这黑土的黑色,竟是因为其中含量极高的腐殖质,而这些天然的丰沃肥料,则源于那些死去化脓的邪祟……
“本尊请你来,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乾龙尊者眯起眸子,野心勃勃。
而阶下的望舒却在此时双眸微凝,她微摊双手,一股天授一般的温暖莫名涌进她的身体里,这让她身子轻颤,难以抑制。
而这抹异样,也被乾龙尊者尽收眼底。
“池雨。”乾龙尊者广袖拂过鎏金香炉,紫烟蜿蜒攀上她霜色指甲,“望舒仙子舟车劳顿,先带望舒仙子去漱玉阁歇息吧。”
龙池雨都未察觉望舒仙子异状,赶忙躬身应是。
转身离开之际,乾龙尊者凝视两女背影,目光却落在龙池雨一直佩戴在身边从未摘下的玉佩上。
那是她送给她的成年之礼。
……
漱玉阁内,玉髓屏风映着窗外飘雪,冰晶凝结的灯盏在暖雾中晕开柔光。
龙池雨将鎏金手炉放在雕花案几上,余光瞥见望舒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桌案。
龙池雨斟了盏雪顶含翠,茶汤腾起的热气模糊了望舒面具下翕动的唇。
望舒的蓝瞳忽而泛起涟漪,她猛地攥紧茶盏,指节压得青白。方才那股温暖如春泉般的力量正源源不断注入灵台,仿佛有人隔着万里之遥,将精纯玄炁顺着血脉渡来。
龙池雨见她肩头轻颤,雪色狐裘滑落半肩。
“仙子可是身体不适?”
望舒摇头。
龙池雨目露不忍,旋即坐在对面,幽幽浅叹:“思念成疾,也不该伤了自己。我想游公子若在,也定不愿看见仙子为了他枉顾身体。我们北敖洲最信好有好报、恶有恶报,游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至于师尊那边……我会旁敲侧击,尽快探出些口风来。”
“你也在担心师弟生死吗?”望舒忽而忍声问道。
尽管龙池雨一直刻意不显得自己多么关心游苏生死之事,但她却瞒不过望舒的眼睛。
龙池雨瞳孔骤缩。记忆里少年一边流血一边飞跃众人阻挡大蛇的模样忽然鲜活,他挡在众人身前,替所有人拦住了风风雨雨。
窗棂忽被狂风撞开,碎雪卷着枯枝在两人之间盘旋。
“我知道他没死。”
望舒指尖抚过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在隐隐共振。她的话语笃定,有一股让人不自觉相信的力量。
她第一次接受这种天授神力一般的传功,但她强烈地感知到,这一定跟师弟有关。
望着这个表面安慰她实则在安慰自己的女孩,她不由在这冰冷世间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所以便用这样的方式反过来安慰对方。
而挂在龙池雨腰间的宫主亲赐玉佩隐隐流光,竟将两人对话一字不差传向冰殿深处。
冰殿尊座上,乾龙尊者指尖捏碎朱槿,花汁顺着鎏金护甲滴落,在冰面蚀出袅袅青烟。鲛绡长裙无风自动,裙摆螭纹竟化作实体游出,宛若冰龙一般咬住她的纤纤玉腿盘旋而上。
“居然能在海底邪窟活过七日。”
她抚摸着龙鳞喃喃低语,眼底却迸出癫狂之色,“你啊你,还真是让人不省心……看来,得借一把更利的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