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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凉生玉枕时(第3页)

我朝着太子,颤着声音大声喊着:「太子殿下高风亮节。」

我听见他低沉悦耳的笑声,我手心出了汗,在大殿的地上擦出几个湿乎乎的印子。太子赤着脚从台阶上走下来,用剑尖挑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不敢露怯,抿着唇也看着他,他没认出我,也许早就将我忘了。

就这样,谁也没说话,我听到殿外的风声,卷了一地干枯的落叶飘远了。他收回了剑,一把把剑深深地刺入了桌子,然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我看见桌子上被刺穿、碎成两半的茶盏,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抹了把下巴,抹出了一手殷红的血,我哭了。我小声抽泣着,我才十五,我真的怕死在东宫,没人给我收尸。

6

我回了宫人的住处,躺在铺上不想起身,觉得这一天过得累。好些宫女过来推搡我,问我为什么没死,我被问烦了猛地翻了身,用被褥蒙上头。

要说我为何没死,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一无是处,就只剩一张嘴了。

旁人都骂太子,那我就夸他,也许他会爱听,轻快些。也许他不爱听,暴躁些。我豁出去了,只是运气好,撞上了程仪潇的喜好。可我背地里还是骂他,骂他是狗娘养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程仪潇的生母生下他就撒手人寰了。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因着昨日一闹,夜里也没个安稳觉睡。

程仪潇今日没在东宫,听张公公说太子出宫了,我心下一喜,可愣是没想到程仪潇半路回来了。

程仪潇一踏入殿内,又是乌泱泱跪了一片人,我觉得程仪潇要收拾我。

程仪潇指了我,我小碎步低垂着眸就走了出去,叫了声「太子殿下」便匍匐在大殿上。

程仪潇让人掐着我的下巴,让那人扇我的脸。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只听见一声声的「啪」,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其实扇脸这种的在我这里算不得什么,我遭过打,也挨过鞭子,还被嬷嬷赏过木板。豆蔻年华,我其实还挺爱惜自己这张脸的,这样下去我只会毁容,因为我嘴角溢血了,腮也肿起来了。

我又想起程仪潇当年将我拴在马上的事,再加上这两次,我只觉得程仪潇该死。没人教过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其实我心也挺黑的,谁让我不舒坦了,我就让谁不好活。我心眼小,记仇,而且轻易改不了。

刚进宫那年欺辱我的太监,在我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我翻入他的住处,挑断了他四肢的筋脉,成了个废人。其实谁都知道是我干的,可没人敢指认我,他们都知道我这人心黑,睚眦必报,皇宫里头的人凭他是谁,都是惜命的。

程仪潇让人停手了,我看着那人,手上血淋淋的,是我流出来的血。我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说话。」

程仪潇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轻蔑,他从不将我们这些宫人的生死放在眼里。我知道程仪潇想让我说什么,左不过是我昨天夸了他一句,他既恼我,却又想拿我寻开心。

「太子、太子殿下,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我还没一口气吐完就见程仪潇皱了皱眉,我换了口气,赶紧又说:「璞玉浑金,高山景行,绝世超伦,中流击楫,壮志凌云,礼贤下士,两袖清风,风光霁月,实乃云中白鹤,高洁傲岸,让人敬仰。」

我说完整个人险些断了气儿,因着嘴角裂开,硬是忍着疼面不改色地说完。我说完便冲着上头坐着的那一位行了个大礼,他眉眼舒展开了,我知晓我今日也将命保住了。

我虽说是乞丐窝混出来的命,却也不是半字不识,我曾偷偷听过学堂的课,几次三番地都被打了出来,却还是死皮赖脸地贴着墙根儿。

7

程仪潇今日没再动手,似乎颇有兴致,还小酌几杯。程仪潇的心比我的还黑,他将酒浇在我脸上,像是烧了火。

程仪潇翘起了嘴角,随手扔了上品玉做的酒盏,砸中了一个人的脑袋,「滚出去。」

我与一干宫人忙不迭地退了出去,那之后,我似乎成了张公公眼前的红人,有什么吃的和用的,张公公都挑着好的给我送来。我面上堆笑,毫不客气地全收下了,趁着能享福的日子享些福,指不定哪天就归西了。

这几日好些人都开始高看我一眼了,觉得我命大,能活着从程仪潇手底下出来。其实像我这般活着出来的人寥寥无几,我算是一个,却是程仪潇拿来寻开心的,指不定他哪日又恼了,将我抹了脖子也说不准。

我的伤养好后已过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程仪潇都不在东宫。张公公说南方的一个州起了动乱,皇上派太子出兵镇压了。

我想着这老皇帝还真是个没眼力劲的,他儿子这样闹腾也不管管,成天闷在宫里,一闷就是一天。只是程仪潇是七位皇子里最争气的,说起带兵打仗也是人中龙凤,其他的不是病就是废的,我疑心是程仪潇干的,但想了想这事与我无关,我何苦去费心思。

程仪潇的手腕果真狠辣,没听那官员的动乱缘由直接抹了脖子,斩首示众,那人头在城门上挂了整整七日。要不是临走前随从提了一嘴,程仪潇能将这事给忘了。

程仪潇又在殿里动手了,我不知怎的,又被吓得打了声嗝。

程仪潇让人将我拖出来,在他面前蹲下,我看到他繁复的衣袍在我周围铺开,只得抬头看着他。虽说程仪潇为人处事令人不齿,偏生这人又生了一副好模样,我想起十三岁那年在马车上映入眼帘的一双妖冶的狐狸眼,只想「啐」他一口。

「叫什么?」

程仪潇说话也是懒懒散散的,我看他看久了,只觉得程仪潇对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

「宁瑶瑶。」

我低声回了话,其实我不知我姓什么,只是认了干娘,干娘姓宁,我也便如此了。

程仪潇让其余人都退下了,偌大的殿内仅留我与程仪潇,空荡荡的,我心里好没着落。

程仪潇倚靠在雕花红木椅上,睨着眼:「说话。」

「太子殿下博洽多闻,博古通今,明见万里,举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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