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司机说沈叙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然后周阿姨接着说:「小夫人当时为了嫁给先生,都在家里闹起自杀了,迫于压力,先生才点了头的,所以也难怪他现在不着家咧。」
什么?
明明是沈叙在当上探花郎之后,主动求娶我的。他是侯府的世子,身份斐然,与我有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情分。然而在考取功名之前对亲事只字不提,直至一朝夺鼎甲,面圣时字字恳切:「臣倾慕瑶儿公主已久,如今功名在身才觉得不辱公主身份,恳求陛下赐婚,臣定视公主如珠如宝。」
这才是我的故事啊。
我怎会死皮赖脸地上赶着要嫁给这里的……沈叙?
所以他好像不是我的夫郎沈叙。
也就是只我一个倒霉蛋穿来了这地方?
我站在大厅外面,随便抓了个人指着面前的蓝色池子问:「这是什么?」
「这是游泳池啊。」
其实叫什么都没关系,主要是它有水。我是因为掉湖才落到这地方来的,如果再掉一次,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一跃一跳,满池的水浪裹挟着我下沉。
透过水蓝色的波澜,我似乎看见那个穿着鹤纹赤色官服的沈叙正钻进水里,向我游过来。
然后我就被抓住了。
鼻尖撞上他的胸膛时,我的眼帘映入了一截黑色带子。
那是周阿姨今天拿给沈叙的,说叫领带。
可我驸马才不打这东西。
我攥了一把湿透的领带,沈叙滞了滞,用力地按住我的手,将我往水面上带。未至窒息前,我恍惚听到有人在喊「沈先生不会游泳。」
沈叙不会游泳吗?
可我的驸马会,若不是我在水下磕到头了,他一定可以把我带回去。
然而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愣神间,沈叙把我带出了水面。
2
我是被雷雨声惊醒的。
沈叙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坐在昏暗的灯光里,时而被煞白的闪电照亮漠然的神色。
我踢开被子,飞快地起身,瞬间就坐到沈叙的腿上,双手环上他的颈子,说:「阿叙,是你救的我。」
沈叙的眼神很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幼儿,他出声道:「这样的伎俩你还要用几次呢?」
「嗯?」
「结婚前试过一次,上个星期你说梁初把你推下去是第二次,今天自己跳下去,这是第三次。」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琢磨好久终于把事给整明白了。
我现在的这具身体,曾经掉进池子里边,应该是同一时刻,还是公主的我,被人推进了御湖,阴差阳错之下,我就入了这里。
听沈叙这样说,「我」还是惯用自杀来威胁、诬陷人的坏坯子。
我委屈地说:「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是还记得怎么往水里跳吗?」沈叙的眼神依旧不为所动,语气里甚至透着隐约的讥讽。
「那你为什么救我?」
「不想这里变凶宅。」
我紧紧地盯着沈叙,极力地想从那张长得和我驸马一模一样的脸庞里寻出一丝对我有情的痕迹,很可惜的是,半丝都没有。
大抵是我的神情太过幽怨,沈叙再次和我划清界限:「林瑶,我对你真的没有兴趣。你如果想要离婚,随时可以。」
我的一只手依旧勾着沈叙的后颈,另一只手却突然扯开沈叙的领子,唇瓣覆了上去,动作娴熟。
我从前常对驸马用这招。他对于我娇纵不讲理这件事是打小看到大,只是成亲前他会撺掇太傅打我手心,成亲后倒学会了生闷气,说撂冷脸就撂冷脸,我挠他也不管用,于是跟着贵妃娘娘学了些闺阁伎俩。驸马他……很受用。
结果在这一刻看见沈叙也冷着脸的时候,我竟照葫芦画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