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拓脸色微变。
未然又道:「你可能不知道,目前下末村民的土地十之八丶九已经被某些官富以抵债为名收走了。」
「什么?」赤拓怒然。
未然缓步走在田埂边,继续道:「一步为五尺,二百四十平方步为一亩。百姓勤劳,开垦一亩地便足以养活家人。但种地须看天时,丰年黍有馀,灾年民无生。若再遇上当地官员不作为,甚至极尽压迫,便会被逼上绝路,愤而反抗。」
赤拓抿着嘴,面色阴沉,狠声道:「孤的大臣竟然谎报民情,欺下瞒上!」
朝中至少有半数大臣为新政歌功颂德,以至于让他陷入困顿。谁知实际情况却是如此不堪。
未然笑了笑:「别急着生气,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景色再变,两人来到了天择江北附近的村落。
此处气象与下末截然不同,百姓脸上透着朝气,笑意迎人。
「这是?」赤拓满脸疑惑。
「此处同样实施了新政,情况却大不相同。」
「为何会如此?」同样的政策,怎会出现两种完全相反的结果?
未然回道:「国以人为本,民以食为天,百姓大多淳朴,只要食可饱腹,衣可裹体,有一安居之所,便心满意足。然言之易,行之难,各地民风不同,气候不同,当地官员品性才能亦不相同,必然造成不同的结果。」
赤拓面露沉思之色。
未然看向他:「这便是君王之责。慎重选拔官员,及时考察政绩,以免行法不利,造成百姓离心。」
赤拓望着远处广袤的土地,突然对未然道:「你会辅佐孤吗?大臣们会欺骗孤,你却不会。」
未然笑道:「我可以教你为君之道,却无法教你为君之法。你需要一位知识渊博,德高望重,并对天择了如指掌的人做你的老师。」
赤拓皱眉:「你说的难道是……昌卜吉?」
未然笑而不答。
「他不行!」赤拓断然否决,「他对孤毫无敬意,断不会尽心尽力为孤效命。」
「我刚提到『老师』二字,你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昌伯,可见在你心中,此人确实有资格担当帝王之师。」
赤拓抿嘴不语,他心胸没那么开阔,能不计前嫌地重用一名曾经反对过他的人。
「孤有你足矣!」赤拓硬生硬气道,「你可以经常带孤四处考察,让孤慢慢了解各地民情。」
未然摇头:「一人之力有限,应选贤任能,集思广益,借他人之才,为天下谋。」
赤拓仍满脸不乐意。
未然又道:「况且,若有一天我走了,你又该当如何呢?」
赤拓悚然一惊:「你要走?」
「走与不走,端看你是否有所作为。」未然说道,「若你屡教不改,我亦不必久留。」
「别走!」赤拓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却只抓到一团影雾,「孤会学,什么都学。」
「是吗?」
「是!」赤拓肯定道,「孤说到做到,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