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多贤不愿坐着,沐九如便也不多做勉强,他点了点头,开始了今日的正题,道:“多贤,你今日带了哪些账册来?”
多贤敛神汇报道:“府内的大账,还有人员统计的册子都带来了。”
“这几本是宅第的开销流水,这些是蔺公人情往来的暗账。”多贤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几册书本,按照年份和种类排列堆叠。
蔺南星被天家御赐宅第满打满算也不足两年,因此钱款的账册并不算太多,总共也就是七八本。
沐九如婚前一直在专心地学习盘账技巧,还不曾看过蔺宅的这些账册。
今日他便打算尽可能地都通读一遍,摸清了府第里的主要运作脉络。
沐九如拿起最上面的账册翻了两页,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翻看的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几乎不消几瞬就又翻到了下一页。
“唰唰”纸声不绝于耳,沐九如一口气翻看到了最后,对着总账仔细看了一会,便换了本暗账打开,从最后一页往前翻。
两相对比之下,沐九如神色微愣,怔怔地问:“多贤,我们的府库里……如今只剩一千二百两白银了?我可有看错?”
多贤预计过沐九如会有一此问,他不慌不忙地回道:“正君看得没错,如今府库里还余一千二百两银钱。”
他解释道:“蔺公内廷拿的月银是三十两,除此之外每月大抵能收到孝敬钱六千到万两之间,不过蔺公也要拨些钱款走动人脉,还有……”
多贤迟疑了片刻,沐九如接过话头来:“还有他上个月给我置办了四十四抬嫁妆……竟把家里给掏空了……”
多贤见沐九如没什么不悦之色,笑盈盈地道:“蔺公对正君爱重,今个小的还听京城里在谈论昨天的婚事呢,年轻女郎们都好生羡慕正君能十里红妆。”
沐九如想到昨日的婚礼,心头便盈满了脉脉温情。
他的落故确实对他十分爱重了,甚至爱重得有些傻气。
沐九如的嫁妆还没清点完毕,来不及归入府账,但那里面实打实的银钱也就四百多两。
蔺小郎君把现银都拿去买了嫁妆里撑门面的用品,如今全府上下,算上正君的嫁妆都统共只剩下一千六百两的白银……
这些钱听着已是数目不小,寻常老百姓一生都难以企及。
对蔺中贵来说,却是杯水车薪,远远不足。
朝堂水深,波诡云谲,大厦倾覆都不过是朝夕之事。
若蔺南星真的不幸遇上了什么事端,这千两白银,哪怕全投出去了,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惊不起半点水花。
沐九如仔细端详着账册上的一条条记录。
蔺南星的收入渠道十分单一,多是天家的赏赐,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孝敬钱。
经济来源还极其不稳定:有些月份可能是因为得了好差事,有赏赐又有许多人巴结,蔺宅便收入颇丰,有些月份则全然是座山吃空。
唯一稳定的收入,是蔺南星每月三十两的月钱,和……源源不断的香料。
为了装这些香料,蔺宅已经盖了第三个专用仓库了,还专门养了两个人来看顾清点香薰之物……
完全就是些赔钱的东西!
更别说每个月蔺南星与朝臣疏通关系,培育下属都会花出去大笔钱财。
难怪他家小郎君为了给他添妆,能把家底给掏空了。
沐九如甚至怀疑蔺南星对银钱之事,相当不敏感……
毕竟……他看着蔺南星上个月支钱给宋维谦的记录,几乎想要立刻寻人去秀水巷把钱给抢回来。
两千两银子!
那傻南星究竟是哪儿来的实心眼!
现在宋维谦手上的现银比他们夫夫俩的都多了!
沐九如一脸沉痛,恨不得把说出“给宋维谦些钱财偿还恩情”这话的自己给掌掴几下。
可惜往事不可追,老爷给出去的钱他这内人也断然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总之,这个家以后不能让傻南星再乱花钱了!
他和南星还有离开京城的打算,到时候京城里打点关系,去外地安家置业,哪个少的了钱?
最快来钱的方法自然就是经商,但奴婢的人是天家的,手上的财产自然也是天家的。
想要有稳定安全的收入,就避开天子的耳目,给蔺家置办下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