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吉妃继续说服她:“瑛瑛,你可还记得你母亲?表姨母和你母亲生得很有几分相像,也和她最是亲近,你若嫁到谢家,我定疼爱你如亲母。”
明明庾吉妃是在用逝去的母亲裹挟她,可裴瑛听见她说出的这些话,心里仍觉无比受用。
她渴盼母亲的爱太久。
但她早已做好了决定,不会再让任何东西绊住她。
她忍住想去拥抱表姨母的冲动,只深深给她弯腰行了大礼,“瑛瑛知晓表姨母会成为最好的婆母和母亲,但我怕是没有缘分和福气当表姨母您的儿媳。”
这就是她最终能给庾吉妃的答案。
庾吉妃想要的心安,谢渊想要的原谅,她都给不了。
庾吉妃失望地怔在原地。
过了许久,她还是不甘心的问:“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裴瑛轻轻摇头。
无论她要嫁给谁,她都不可能再回头。
她对谢渊,从知晓他纳妾一事起,就已经失望透顶,情谊随风飘逝。
耳际却听庾吉妃无奈地说:“瑛瑛,今日表姨母只是与你论情,他日你谢伯父必会同你裴家论理,只要两家婚约还在,届时你嫁与不嫁,并不由你说了算。”
裴瑛闻言,神色转暗。
她相信祖父可以摆平谢家,但同时她也知道祖父在顾忌什么。
祖父担心圣辉王萧恪也并非良配,怕她一再受伤害,为此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可祖父也知道,她已没有多余的选择。
裴瑛想,她不能总躲在祖父身后,是时候该由她亲自作出抉择了。
*
萧恪第三次命人递来拜帖的时候,裴瑛径直跟祖父提出,只要萧恪能够尽快让谢家甘愿退亲,萧恪所求之事,她愿意好好考虑。
裴昂望着一脸决然的孙女,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此事。众人只知他已经拒绝萧恪两次,却不知他亦是在考量他。
这日入夜时分,一穿戴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再次出现在了裴昂跟前。
老侍从松柏叔引他进到了内室,裴昂已盘腿坐在了榻上,木榻中间已摆放好了一张对弈棋盘。
“请。”见萧恪到来,裴昂不多言,只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恪抬头看了一眼裴昂和他身前的棋盘,随即褪下黑袍将其递给一旁的松柏叔。
而后也脱鞋上了榻,坐到了裴昂对面。
两人对案而坐,裴昂疏阔儒雅,萧恪凛然沉静。
萧恪身前的对角星位处摆放的是两粒白子,由他先行。
他从棋奁中捻起一粒白玉棋子在边处挂下。
裴昂清然,应了一手夹。他围棋棋艺已达入神之境,常能于布局执子之间便掌控全局。
萧恪棋路大开大阖,白棋昂头向上,走出一步大斜飞。
裴昂信手应对。
只片刻间,黑白双方边角已成你攻我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