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日后,该男子醒了过来,询问后得知,他名叫巴图,父母早已亡故,无依无靠,他自己一个人在草原上生活。那日在驯马之时,不慎从马上掉落,并被马蹄踩伤,若不是被景儿及时发现,他早就血尽而亡了。
巴图为报答救命之恩,一再请求景儿留下他,景儿见他言辞诚恳真挚,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便答应了他。
养伤的巴图整日足不出户,这天,他发现许久没有看到五公主耶律景儿的身影了,于是,便向塔娜问起:“塔娜姑娘,公主去哪了?我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过公主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塔娜正在缝补自己的衣服,闻言并没有抬头,只是不假思索地告诉他:“公主跟着她师父微生长光将军上战场了,好像是和库莫奚族打仗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巴图听后很是震惊,他在昏迷的时候,经常感觉到有人在给他抱扎并轻声安抚着他,那声音如同天籁般让他安定下来。当他醒来之后,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五公主在照顾他。随即他便想留在她身边保护、回报她,幸运的是五公主答应了。
可谁知五公主竟然去了战场,凶多吉少,他却为她做不了任何,巴图整个人都很失落。
大战在即,明日便是双方约定好的开战时间,营帐内,微生长光和微生衍还在商量如何能重创库莫奚族的重甲骑兵,可苦于一直没有想出很好的解决办法。
站在微生长光身侧的景儿,也是紧皱眉头,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师父,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大胆说来,我们仔细探讨一下。”
“是,他们的重甲骑兵,厉害之处就是每个骑兵身上都装备了沉重、周全的甲胄,我们很难砍杀到他们,但我们可以从马儿身上入手啊。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甲胄都非常沉重,所以马儿跑起来定不如我们的快,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在马腿上绑一些浸满烈酒和火油的木棍稻草,并且让我们的先行部队每人再带着一些烈酒,等到了跟前,我们在后面的将士就将绑有火种的箭矢射向他们,他们的马儿定会受惊狂躁。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重甲为了能更好的防御,所以会比我们的盔甲要重上许多,穿脱十分不便,我想既然砍不死他们,那就让我们的大火将其活活烧死。一旦他们的重甲骑兵全军覆没,剩下的士兵定是会军心大乱,我们可就容易对付了。”
微生长光边听边点头,随后沉思了许久。“本将认为景儿的办法可行,不知你们是否还有其他的想法,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就要抓紧准备了。”微生长光说完,环视了一周,见无人反驳,且均点头赞同景儿的这个办法。
“好,那我们就分头去准备吧。”
微生长光让微生衍去准备最重要的火把和烈酒,微生衍领命后赞赏地看了景儿一眼,随后便立即走出营帐前去安排。
库莫奚族这边却是在思索着怎么将重甲骑兵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激烈的争吵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让百余名的重甲骑兵分批次上战场,共计分三次,依次冲锋,后边的大军则紧随其后,等到交战在一起时,三人为一组拿着盾牌,呈品字形状进行杀敌,战斗和防御为一体,一定要打败蚩丹族。
等到了第二日,就像景儿所预想的那样,库莫奚族果然先让他们的重甲骑兵打头阵。但让微生长光和景儿意外的是,重甲骑兵竟然没有全部冲锋,而是分了三组,每组三十余人,阶梯式冲锋。
虽然和预想的库莫奚族排兵有些差异,但大战一触即发,自然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办法了,只能按照昨日的部署继续实施下去。
蚩丹的敢死骑兵身下每匹马的四条马腿上,都绑着还未点燃的火把,每位战士腰间也都带着四斤左右的烈酒,待双方快要交手之际,微生长光立刻下令射箭点燃马腿上的火把,因怕烧到自家的马匹,所以微生衍准备的都是弯刀型的粗树枝,只在远离马身的一头点燃火把。
一时间,每匹马儿都像是带着四把燃烧的利刃冲进人群,一片混战,马儿受惊,许多重甲骑兵从马上掉了下来。此时,蚩丹的骑兵趁此机会把烈酒从重甲骑兵的头上淋下,没一会儿,很多重甲骑兵都被活活烧死,但还剩下一批,属于第三梯队的重甲骑兵没有被火波及到,虽是少数,但也让微生长光的敢死骑兵全部阵亡。
景儿看着这些昨天还在和自己说笑的士兵,现在一个个都躺在地上没了气息,她忽然觉得有些胸闷,甚至发现拿剑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努力想要控制住发抖的手,却发现做不到。情急之下,景儿割下了披风的一角,拧成红绳,用拧起来的绳子将剑柄和手指交叉着捆绑在一起,以防手滑拿不住剑。
微生长光看到敢死骑兵已经全部阵亡,便立刻下令全部人员冲锋。景儿反应迅速,骑着马冲在最前面,她灵活地躲避着,闪过了许多砍过来的刀剑,就在景儿用承影剑穿透了一名奚族士兵咽喉之时,对方喷出来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第一次真实感受到温热的鲜血,景儿瞬间呆愣在了原地。最重要的是她发现眼前都是红色,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正在景儿着急无助的时候,一杆红缨枪直直地刺向了她,可景儿并未及时察觉到危险。幸亏有一直在她身侧保护的微生衍和扎木合二人,在看到了这杆刺过来枪时,微生衍眼疾手快地将景儿扯到他的马背上,因此枪头只是将景儿的铠甲挑落在地,并未伤及到她。随即扎木合用力挥刀砍断了这把桑木杆红缨枪,并反手又将此人的头颅砍掉。景儿看了一眼微生衍和札木合,来不及道谢,一把锋利的刀又向两人砍了过来。
景儿这时反应迅速,一把推开了微生衍,她则是身子往后,躺在了马背上,然后用力挥剑,割断了那人的喉咙,而微生衍趁机翻身骑在了行空的背上。
景儿和微生衍两人都已经杀红了眼,一时间,整个战场流血漂杵、双方死伤无数。
最终,微生长光拼力一削,将库莫奚族的首领斩于马下,景儿和微生衍都受了些伤,相较于景儿的伤势,微生衍的就有些严重了,他不仅要杀敌,还要护卫景儿,其中有一刀差点砍到了他的脖子,幸亏他及时用剑挡了一下,万幸只是在锁骨处留下了一道较深的口子。
此战大获全胜后,库莫奚族的财货、牛羊、女人都被微生长光带回了王庭,俘虏的库莫奚族士兵和孩童全部编入蚩丹军队,统一管理。
景儿此刻真正领略到了战争的残酷和凶险,不过,景儿虽然有些害怕但却没有任何的退缩,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有往前走的路,往后退一步都是万丈深渊,而战胜恐惧是她人生必经的过程。
景儿回到王庭后,第一时间就和师父微生长光前去向耶律德江交令,耶律德江对此战的胜利很是高兴。在得知了重创库莫奚族重甲骑兵的主意是景儿想出来的后,他不由得对这个女儿重视了起来。
耶律德江将他的狮子绣球刀赐给了景儿,这把匕首锋利无比、小巧精致,更重要的是这把匕首是耶律德江最喜欢的,几乎从不离身,所以更能彰显出耶律德江对景儿的看重。同时耶律德江也将微生长光的军中官职从北将军封为了蚩丹大将军,统管军中所有事物。
得知此事的孙芳意气得将手里正在擦拭的鎏金葵花冠扔到了坐垫上,她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喘着粗气,不敢相信侍女所说的,耶律景儿竟然活着从战场回来了,还得到了可汗的赞赏,这让她如何不气!
“母妃,我那五妹如今可真是出息了,您以后可不能像以往那般轻贱她了,否则,她向父王告了您的黑状,您可受不了。”耶律沅汐装作十分贴心的为孙芳意着想。
孙芳意闻言更是生气:“我还会怕她?沅汐,你母妃我当年是怎么压制张素的,如今就能怎么压制她耶律景儿,她们母女都会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就等着瞧吧。”
“那是自然,沅汐会一直站在母妃身边,陪您做您想做的事儿。”
“我的乖女儿真是贴心,你放心,母妃一定会给你挣个好前程的,你和沅潮没有兄弟,我没有儿子,平日里我那么巴结萧美玉,就是为的你们姐妹俩。”
“母妃真好!”耶律沅汐装出十分感动的样子,依偎在孙芳意身上,心里却冷笑道:靠你还不如靠我自己,你只是那萧美玉手里的一把刀,等到没有用的时候,自会被丢弃,我只有靠我自己过上最好的生活。
巴图在看到景儿凯旋归来后欣喜不已,可在向景儿祝贺的时候,却发现景儿身上竟受了那么多的伤,他内心不只是心疼,更多的是无奈和难过,随即脑袋里涌出了一个想法,他要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公主,以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
又过了月余,巴图的伤终于要痊愈了,于是他急忙去请求景儿,同意他可以从军上战场,景儿这时已经成为了军中司士,看他一再坚持,景儿只得应允,安排他跟着自己一块习武、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