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沈荔手里原本就没几个的人手,更是都紧着沈记用了。
大堂有赵大赵二?两个熟手坐镇,虽然偶尔会和凌云阁互相调换派遣,倒也不成大问题。
后厨有凌云阁的人顶着,宁宁盯好?规矩,和周家两兄弟里外呼应,也不至于被人哄了。
就算她不在,饭菜的口味略有变化?也不是大问题。毕竟早在收下凌云阁之后,两边的厨子?就在不断流通。
烹饪这件事,尤其中餐,就算拿着一模一样的食谱丶每一种调味料都精心用量杯比着来,每个人做出来的口味依然是不同的。
要不怎么叫厨艺?厨艺,这是门艺术。
既然是艺术,又怎么能是复制得了的?
因此?凌云阁和沈记都爱吃的客人,也早就习惯了略有差异的风味,渐渐开?始从其中感到乐趣。
甚至开?始每天?换着花样猜今天?是哪个大厨负责,由此?搞起了小型的内部比赛。
吃不出来的,简直没资格自称京城老饕了呢——谁让他们没有那根一尝就灵的金舌头呢?
大堂和后厨都好?说,又有马三娘一把抓,大事是不会有的。只是唯独她走后,恐怕会缺少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威慑。。。。。。
人常说主心骨,沈荔实则就是沈记的主心骨。她不在,虽不至于说一击就溃,但也多少有些隐患。
外,有奎香楼背后之人虎视眈眈,还有更多潜藏暗处的对手。
平日不言不语,但沈记若出了什么差错,必然是要狠狠咬一口的。
内,赵大赵二?毕竟是兄弟,和芳姨也是沈府的老相识。
有沈荔在,两人同心协力是好?事;她不在,这两人心太齐,就未必是好?事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托给北安侯夫人魏桃似乎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口脂工坊和魏桃的合作已经很深,沈荔担心若是沈记也和她捆绑起来,万一出现魏家指挥她经营的情况。。。。。。
即便?只是未雨绸缪,也不能轻率行事。
因而左思右想,她拜托了郑梦娇。
乍一听?这人选,似乎有些荒唐,但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怪异。
郑家的小姑娘要身份有身份,亲爹是每日面见皇帝谏言的人物;要头脑有头脑,看人尤其很准,说话又圆滑可?亲,无论什么个性的夫人小姐,都能跟她说上几句。
更别说自从薛依依以折月客的笔名风靡大庆风物后,郑梦娇愈发想在沈记找到些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且沈荔也并不要她跟芳姨丶马三娘一样,整日呆在沈记大堂,只需郑梦娇隔几日来包厢坐一坐,看上一圈。
小姑娘也相当兴奋地答应了她,时不时去看看么,这频率还赶不上她素日来沈记吃饭的频率呢。
总之,京城这一头也算收拾得妥妥当当,沈荔于是包袱款款,独身一人下江南去了。
走前,周钊托了几个跟在他军中的老手跟在沈荔身边,扮作侍从。
沈荔为?自己安全着想,无有不应。
这样一来,万无一失,似乎立刻就要一路顺风远行江南了。
但她毕竟从没离开?过京城,其实在这之前连沈记都很少出,几乎每天?都忙着挣钱。
一时间忘记了古代出行有多么不便?,行李里头只收拾了这几天?要穿的衣服。
结果上了船,被领去一间窄到只能容下四人拥挤站立的房间。
窗户是没有的,一推门就是潮热的湿气。盥洗室也是没有的,毕竟这整间房间约合也就四平米不到,床靠在内里,目测只有一米五。
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个箱笼上铺了白绸,便?能供人躺下。
那床单似乎还没换洗过,其他东西更不用说,又潮又脏。
沈荔沉默地看着那白绸床单上一团团污痕,伸手在旁边充当衣箱的木头架子?上一抹,指尖顿生灰黑泥垢。
她嘴角一抽,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该怎么说?她原以为?这是皇家的船,所?以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