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瞥向侍卫手上成堆的奏摺,面露为难:「科举后事务繁多,礼部丶吏部催得紧,本王改日定登门赔罪。」
改日是哪日?对贩夫走卒尚且给出准信儿,对她这个未婚妻,改日尽成遥遥无期。
「臣女想与殿下议退婚之事,殿下既不得空,那臣女改日再来。」郑妤故意强调「改日」二字。
闷雷轰隆,雨越下越大。郑妤决绝转身,头也不回走进雨幕中。
她走得极慢,笃定李致会喊她停下。
果不其然,李致屈尊挽留:「雨势汹汹,郑姑娘不妨到前厅稍坐,等雨停再离开。」
兰庭幽静,檀香氤氲。侍女送来毛毯盖在她腿上,郑妤端坐火炉旁,边烤火边东张西望打量。
说来,这是她第一次踏足燕王府。
幼年失恃,被养在当今太皇太后身旁,郑妤和李致抬头不见低头见,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然自李致九岁封王立府后,郑妤便鲜少再见他,只常听太皇太后说起有关他的事。
及十三岁返家待嫁,后先帝驭上宾,八岁新君登基,李致摄政,他们一年到头都难见一面。
脚步声渐近,郑妤手忙脚乱把椅子挪回原位,正襟危坐。
李致归来坐定,忽讳莫如深看向她。郑妤故作,拂开垂落眼侧的鬓发,强颜欢笑。
她此刻并不知晓,自己钗乱鬓横的模样有多狼狈。
「郑姑娘淋了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退婚牵涉颇多,不急这一时半刻。」
「终归是你我婚事,涉及人和事不多。只要殿下同意,臣女立即派人归还聘礼,再去向太皇太后请罪,绝对不影响殿下分毫。」
话说到这份儿上,李致再不点头可说不过去。退婚是她提的,骂名由她来背,不正遂他心意?
居高临下的凝视使她惶悚,满载探究的眼神几乎将她看穿。李致身体微微前倾,似在认真琢磨她说的话。
「郑姑娘可想清楚这个决定意味什么?你在太师府举步维艰,若放弃这纸婚约,往后只怕更加难熬。」李致垂眸看着她,「母后视你如己出,本王实不忍见你自断后路。」
「臣女心意已决,望殿下成全。」
横竖已经糟糕透了,再糟一点又能如何?无非是捧高踩低的继母变本加厉欺负,负心寡义的父亲不再虚情假意关心。
李致沉默半晌,装模作样问:「郑姑娘如此决绝要与本王退婚,可是本王何处做得不好,怠慢了你?」
他千般好万般好,终究不是对她好。
「殿下乃人中龙凤,臣女不过路边浊尘。云泥殊路,承蒙太皇太后垂怜,能与殿下相识已三生有幸,万不敢高攀。」
命运既定,李殊延和郑云双,他们的名字,早已在冥冥之中,暗示了结局。
「郑姑娘温良贤淑,秀外慧中,母后对你赞不绝口,皇嫂亦赞你蕙质兰心,不必妄自菲薄。」李致不吝夸奖,「退婚之事,本王只当你没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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