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鸡鸣,新房之中频频传出调笑声,守在院外的桑梓云岫二人挤眉弄眼,捂嘴偷笑。
红烛泪残,火光微弱,郑妤连战连胜,已然得意忘形。她倚着李致的肩猛拍,笑出眼泪:「你又猜错了,笨死了。」
李致垂眸觑着笑弯腰的女子,眸底散出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宠溺。
鸡鸣,笑声戛然而止,房中陷入死寂。郑妤蓦地从他身上下去,伏跪道歉:「妾饮酒过多,忘乎所以,失礼失仪,殿下恕罪。」
犹如一桶冷水迎面泼来,李致不遑考虑,脱口而出:「你怕我?」
「妾不敢。」郑妤矢口否认,「妾与殿下名义上既结为夫妻,自当循规守矩,不应同殿下狎昵嬉戏,以免落人口实。」
天光破晓,夜阑梦醒,李致黯然笑问:「妤娘,你非要如此么?你明知道本王……罢了,你高兴便好。」
三月,悄无声息步入尾声。李致郁闷赌气,一步未曾踏进铅华苑。郑妤忙着算帐管家,一句不曾过问。
四月,花开花谢芳华刹那。被人冷落月余的李致,情不自禁走上秋水桥。郑妤一门心思栽花种草,却是没有半点往外瞧的意思。
五月,蝉鸣虫飞转瞬即逝。李致怀疑,秋水湖对岸那人,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他终于沉不住气,寻了个像模像样的理由去见她。
岂料刚进门,郑妤一句话,便让他无处遁形。
「殿下这是把自己哄好了?」
知道他生气还不闻不问,知道他别扭还幸灾乐祸,简直可恶。李致冷着脸落座,云岫添碗加筷,正准备布菜,李致却伸手覆住碗口。
云岫了然,将银箸放在郑妤旁边,识相退出门外。
「你打算跟本王老死不相往来?」
郑妤放下筷子辩解:「那晚妾去给您请安,殿下拒而不见,妾若再去叨扰,岂非不识时务。」
那晚,即新婚第二日晚上。因晨起时两人闹了不快,李致正在气头上,想着晾她一晾,结果自己被晾了两个多月。
再纠结对错没有意义,李致沉声道:「礼不可废,每日晨省昏定,不得延误。」
「另外,只你我二人时,无需自谦。」
这是不喜欢听她自称妾的意思。
「我也不喜欢听殿下唤我妤娘,听着像打鱼的。」她低声嘀咕。
「那你想听本王唤你什么?燕燕?」
呼吸猝然凝滞,她难以置信抬头望着李致看。李致莞尔重复:「燕燕——」
尾音拖长,如流水潺潺淌过河湾,百转千回。尤其落在第二个字的轻声,缱绻缠绵,异常甜腻,听着就像抹了蜂蜜似的。
捏在指间的银箸掉落,郑妤扯扯嘴角,问:「殿下您……您嗓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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