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锺璇怒发冲冠,拔剑恐吓。
郑妤惊得往后一缩,不慎被凳子绊倒,跌坐妆台,打翻了胭脂。
胭脂盒反扣手背,红粉覆没素手。李致疾步挡在郑妤身前,横眉冷面与锺璇对视,凤眸暗藏杀意。
豢养一条乱咬人的狗,迟早酿成大祸。锺璇屡次以下犯上,僭越行事,李致念着那点可有可无的情分一再容忍,锺璇却从不知收敛。
阴影投映在郑妤身上,李致背对着她,她看不清神情,但见锺璇脸色难看,推断当下形势严峻。
她悄悄揪一下李致衣角,李致不搭理,她又揪一下,李致终于开口:「找回来,将功折罪,找不回来,人也不必回了。」
「李殊延你居然为了她……」
「本王不说第二遍。」
穗丰缴了锺璇的剑,把人「请」出去。锺璇气性大,夺回佩剑呼呼嗤嗤离开。
闹哄哄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成衣铺子的偏厅,独留她和李致二人。
落在头顶的眼神,令郑妤感到忐忑不安。她想,弄丢证物,她也有责任,应该要道个歉吧……
他会像斥责锺璇一样斥责她吗?那她定然忍不住落泪,刚化好的妆会花掉,再化一遍,也不知会不会耽误计划。
郑妤低头挠着手背,像只蚊子似的嗡声:「怪我当年没跟锺姑娘说清楚,让她误会了。」
「她误会什么?」李致语气不咸不淡。
「应该误会那黑绳是我送给您的……定情信物……所以锺姑娘才会冲动扔掉。」郑妤畏畏缩缩,「您别恼,锺姑娘这样做在情在理。若是别的女子让我给自己意中人转交小物件,我必然也不乐意。」
「只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当时连提起他都不乐意,遑论细细考虑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我错了。」
周身阴影扩大,衣襟距离眼前越来越近。他坐在板凳上,捡起胭脂盒摆正,拿起桌上的帕子丢进盆里浸湿,拧干,托起她的手,道:「手脏了。」
郑妤惶恐抽离:「殿下,我……我自己来。」李致充耳不闻,执意帮她擦拭。
「殿下身份尊贵,不该做这等伺候人的事。」郑妤劝不动他,便拿身份说事,「而且……郡主若知晓,怕要埋怨殿下。我夫君……也不喜欢我和外人接触。」
如今于她而言,他是外人,是不能触碰的禁忌。每一次和他产生肢体接触,她这株红杏,出墙的念头就疯狂高涨。
这样不对,这样不行,这样做既玷污了李殊延,又伤害了温寒花,她反覆劝说自己,可总是情不自禁贪恋这一星半点的温柔。
李致指尖一顿,捏住她的手指力道稍稍加重。她「嘶」一声,李致立刻收力,继续帮她擦拭手指。
忽然,他无厘头道:「衣裙也脏了。」
夜深人静,路无行人。夏夜的暖风吹进成衣铺子,门沿着门轴旋转,嘎吱嘎吱响。
灯花颤动,蜡油滴落,子时过半。李致轻拍趴桌浅眠的女子,低声唤醒她。
郑妤撑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咕哝:「时辰到了?」
「你跟着他走。」李致指着对面那魁梧男子。郑妤揉揉眼细看,惊愕问:「他是……福大人?」
「郑姑娘好眼力,属下如今叫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