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戴毡帽,身着劲装。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傲人的英气,剑眉星目,虽说年轻,却是棱角分明,不怒自威。
如利刃般的眼神直直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士卒,令他不由得背后生寒。
“回公孙将军,正是如此。”
即使隐隐觉着莫大的威压傍身,士兵依旧以沉静的声音回应了男人的质问。
他是明白他的这名主君的。
脾性骄戾豪横,正合那白马将军之声名,少年义气,恣肆汪洋。
“黄巾军,为何流窜入我幽州境内?”
这男人——或者说公孙瓒,低着头,一下,一下,敲着桌案。左脚踩在塌上,整个人斜倚着,一派不羁的气象。
“在下不知。只是邻近的守军回报,那批黄巾军惊扰多地平民,占城为营,以渤海为核心,似乎大有往北挺进之势。”
公孙瓒眼睛半闭,流露出一丝玩味,连带着那颇有北地英杰风味的面目,也有些邪意起来。
手中把玩着一盏茶杯,那是璞玉所雕,浑金为饰。他任由温润的触感在掌心旋转,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说吧,诸位觉着,这黄巾流寇,所欲为何?”
其下一位年纪稍大的冠冕之人,拱手而出。
“臣以为,如今隆冬已至,只怕是这群强盗,过冬不得,便只能抢掠北上,意图争得个一亩三分地,得以度过年岁而已。”
“北上掳掠?说得轻巧。”
公孙瓒微微直了身躯:“关靖先生,你看我幽州之土,岂是此等下民,也可染指的?”
“自张角兵败身死之后,黄巾贼便如群龙无首,四处流窜,”被称作关靖的人只是继续,“但究竟人多势众,虽支柱已没,行些烧杀之事,依旧不是什么难题。”
他明白公孙瓒的意思,但并未点破,只是绕开话题,作不解个中机锋之貌。
“这黄巾信众,为首之人为谁?人数几何?兵甲足否?”
公孙瓒转向那传令兵,确认一些尚未提及的消息。
“回将军,据我等打探,常有两名女将率领黄巾贼四处游荡,多有扩展之势。其人名姓未能了解,只是风闻姓张,武艺高强,姿色绝伦,不似一般人。”
“女将?”
公孙瓒翘起嘴角,一缕浓黑的发丝,垂到脸边。
“以及,此二人常常每人仅率约略千余人出城,而作为本城的渤海,则似乎无甚防守。”
未等公孙瓒开口,关靖却是先一步抢了出来。
“如此看来,这贼人不过是有勇无谋之众,只消动动手指,便可无患。”
公孙瓒微微蹙眉,旋即放下手中玉杯,向前探了身子。
“先生莫急,若是那黄巾之计,故意诱我等上钩,又当如何?”
他顿了顿,又摇摇头:“我的士兵,既然说那为首之将武艺有可取之处,定是有个中道理。轻举妄动,可不是我公孙瓒的风格。”
“主公所言极是,”关靖听着这跳跃极大的话语,摸不清楚公孙瓒态度几何,但跟着他说话,总是没错,于是只是附和,“若主公担忧,或可派一将军前去试探一二?”
茶杯落在桌上,一声清响。
“先生觉着,谁人可担此大、任?”
公孙瓒的脸上似笑非笑,在堂中环视一圈。
“自然是主公您。”
关靖亦是带着笑容,追上公孙瓒的言语。
“哈哈!好!好!”
公孙瓒放声而笑,但下一秒,这笑容便收归虚无:“但先生不觉得,与外族的战事,我可缺不得席么?”
“自然知道,”关靖只是抬头,“但,将军问的是谁可,并未提及,谁去。”
“关靖,关靖!”公孙瓒指着所说之人,却是笑骂,“几日不见,倒是嘴皮子更机巧了些。”
“主公谬赞。”